外章 最后的先知（下） (2 / 2)
        “不过，”她话音一转，又恢复了一定的振奋：“我们还有艺术，美和诗歌，是神灵不能代劳的，马上我们就要去看一个节目，灵游，这个时代最伟大的艺术，那就是故意不用神灵里面内置的程序，直接从外部操控一个个微小‘灵’完成的艺术哦。表演者是当代最伟大的灵游大师方媛4473，虽然她有数字名，但她保持艺术家的怪癖，一直不接入神灵，用最古老的方式记录她的技巧，相信你一定也会感兴趣的……”

        姬远明看着远方的农田和城池，有些房舍已经燃起了清晨的炊烟，他们不知道咫尺之远的世界，其实已经天翻地覆，不，他们其实就是自愿沉入了梦境中，体验那个已经逝去千百年的世界。他心中五味杂陈，想到，无论再怎么逼真，过去的，终究是过去了。

        他叹了口气，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

        “我打算接入神灵，拜托你安排一下吧。”

        没有回音。

        “汉娜1023女士？我打算接入神灵。”

        依然没有回应，美丽的女孩保持着挥舞手臂的姿势，但好像变成了一尊雕塑。这诡异的寂静。

        “1023？九个一女士？嗨，你究竟怎么回事？”姬远明伸手推了推汉娜的肩膀，却不料女孩一下向前扑倒，却是要落下山崖！

        姬远明慌忙伸手要拽住女孩的身体，只拽住了腰间的裙子，情急之下顾不得仪态，另一只手连忙抓住肩膀，往后退两步，倒在地上。女孩很轻。

        他看见汉娜侧躺到他的怀里，蔚蓝的双眼低垂着，没有动作。

        突然间，女孩眼中流下两行血泪。她用尽了力气，想张嘴，却没有说出一句有意义的话。她剧烈颤抖起来，模模糊糊说出“仙女……复活……光”。

        “什么仙女？”姬远明焦急询问，但汉娜断断续续，好像有无数个声音想要借助这个躯体呐喊，但最终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最后，这些话语变成了毫无规律的梦呓。她身子蜷缩起来，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右手手指吮入口中。

        天地发出奇异的嗡鸣。紧接着，姬远明后背发出巨大的轰响声，姬远明回头望去，那片贯通天地的神柱，轰然崩塌。只有半截孤零零立着，仿佛一块巨大的纪念碑。

        在此刻。朝阳正释放着温暖的光，远方炊烟袅袅，清晨的鸟儿自在啼鸣，流水涔涔，托举他们上来的树叶，却慢慢伏下到地面。

        姬远明还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毕竟他才来到这个世界不过两三天。但浓重的不详预感，却把他的心，拽入冰寒的湖底。

        这一天，是人类最伟大的神灵，被杀死的日子。所有接入神灵的智能，都在瞬间死去，来自千万光年外的武器，在无声无息之间，抹去了有关神灵的一切高级智能。留下的，只有在各种荒诞梦境中沉沦的人，还有无穷无尽仿佛初生幼儿一般的人。他们一起徜徉在这片，失去了神灵庇佑之后的，残酷天地间。

        这一天，人类失去了神灵，失去了历史，失去了未来。

        姬远明还不知道，他已经成为，人类最后的先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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