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和议 (1 / 2)
        朱韫此番前去和谈，必要展现虞王朝的气势，因此先安排了使者表示我朝愿意和谈，但以防不测，让韩安国统了所带一万精兵，陈勋也随军驻扎于定襄西侧五十里处。朱韫则只带了其子朱道寒二人前去。

        朱韫与朱道寒到了阿史那染莫汗营寨，之间两侧军马甲士林列，对朱家父子瞋目而视，甚是威严，大帐前有一口大锅，柴火烧得极旺，锅中之水鼎沸。

        朱韫扭头对朱道寒轻声问道：“怕不怕？”朱道寒自然是心底恐惧，但强撑道：“不怕！”知子莫如父，怎么瞒得了朱韫，当下朱韫赞道：“好。”又以些温言鼓励。当下便昂首朝大账走去，行至帐外，有武士用兵器拦住，道：“他国使臣来到我军中，要按我族礼仪给大汗行礼。”朱韫哈哈一笑，道：“我有我朝皇帝文书在此。”当下举起了刘镇綦所书文书于头顶，续道：“他国兵士，在我朝土地，应按我朝礼仪，对此旨意行跪拜之礼，如拒不行礼则表示汝邦并无和谈之诚意，所递我朝皇帝之国书乃是无义之言，可当烹我父子于此，我朝必再仿定襄之役，大破汝军。”此言说罢，便见突厥兵士杀气腾腾，杀声阵阵，整齐划一，气势滂沱。

        僵持了有一盏茶的时分，只见朱韫负手而立，并无慌张胆怯之意，朱道寒见父亲对答，便也生出一股慷慨之意，也不如先前恐惧，便也是昂然而立，此时账内出来一人道：“我家大汗言道：‘你们汉人这些繁文缛节太过麻烦，不如省了’，使节请入帐。”

        朱韫哈哈一笑，便随着那人进了大帐。进得大帐后，朱韫便见账内并无许多装饰之物，一支大弓于门正对而挂，下首一张白色虎皮榻，榻上之人想必必是阿史那染莫汗，左右两边各有一支雕，双足稳稳的抓在了杠上，正在凝视着进门之人，锋利的雕喙指着朱韫的心脏，仿佛在等虎皮榻上那人命令，一旦有攻击指令，便可将来人撕裂。

        只听榻上那人道：“虞朝使者请坐。”朱韫行礼谢过，便坐了下，同时仔细端详了这虞朝最大的敌人，与想象的不同，此人须发皆白，面容看甚是慈祥，不似一个久厉疆场杀伐果断之人，便拱手道：“谢过大汗。”阿史那染莫汗道：“骨特林性情急躁，你们赢得侥幸啊。”朱韫道：“不是侥幸，骨特林将军自然性格急躁，但如大汗派其他将军，我们必也能找出其弱点，一击制胜。”阿史那染莫汗道：“你是主将吗？朱韫道：“不是，主将另有其人。”阿史那染莫汗哦了一声，心道：“这使节在我军军威之下如此镇定，他还不是主将，这虞朝人才辈出。”叹了口气，又问道：“那你方主将是何人？”朱韫担心陈勋非虞朝之臣，只是一介白衣，如轻易告知姓名，恐有不测，便答道：“我方主将乃是韩安国将军，而大破骨特林将军的是我的莫逆之交，并不在朝为官，因此并不能代表我大虞朝廷，所以其姓名我不便透露。”阿史那染莫汗道：“你是怕我找人杀了他，哈哈，哈哈，我突厥向来不做这等卑鄙之事，只是这等英雄为何不能为你虞朝所用？”朱韫心下叹道：“此人果然非常人，能看透我想法，不宜在此问题上纠结。”便道：“人各有志，虽然我这朋友身处江湖，却一心系在天下安危，因此不论何处战事再起，他以白身相助，倒免了朝廷调动之繁。”当下站起身行礼道：“大汗，此次蒙陛下信任，派我前来与大汗议和，不知大汗所图为何，如不损双方利益，我可代我朝皇帝主持。”阿史那染莫汗道：“我的第一个条件，便是想见下主将。”朱韫道：“大汗，如涉及他事，我可与大汗再行商定，请大汗另择其他条件。”

        阿史那染莫汗看了下左边的金雕，悠悠叹道：“我今年五十有六了，为了给子孙打下一片广袤的草原，让他们衣食无忧连年征战，身心俱疲。”说罢站起身来抓下了长弓，突然眼神矍铄，散发出一股英雄气概，续道：“如此英雄，可惜我没能在战场上一会，既然你我两邦均愿和谈，我想这弓就不要让他再用箭来绷紧了弦，只是有此英雄无缘一见，遗憾、遗憾呐。”说罢，眼神中有闪出了一股落寞。

        朱韫见此情形，也便不好回绝，便道：“这我要征询我那朋友的意见。并且需要大汗保证我朋友的安全。”闻此阿史那染莫汗便对账下人道：“叫阿史那茵来。”不一会，之间账外来了一名少女，进了大帐便直接跑到阿史那染莫汗身边，问道：“大汗叫孙女来，可是有闲暇给孙女讲故事了？”阿史那染莫汗假意嗔道：“无礼，没看到有客人吗？”那少女这才注意道有两个异族穿着的人在帐中，眼见四只眼睛在看着自己。这突厥少女不似中原少女，便问道：“你们是哪里来的？”朱韫答道：“我乃大虞朝使者。”那少女哦了一声，便也大量朱家父子，朱道寒反比那少女腼腆起来，便低下了头，避开了她的目光。

        阿史那染莫汗对着那少女道：“你总是缠着我讲故事，汉人有句话是‘百闻不如一见’，你愿不愿意亲自去看看？”转头对朱韫道：“这是我的宝贝孙女阿史那茵，她的父亲在与东胡作战时牺牲了，我便带着她在身边，使节若是不放心，便把我这孙女带了过去，如何？”

        朱韫见阿史那染莫汗甚有诚意，也就未在拒绝，便道：“如此，那我便留在此处，让我这犬子与阿史那茵公主同归，我修书一封给我那朋友，愿不愿来便不是我能左右。”阿史那染莫汗听闻喜道：“多谢，我们早备下了美酒羊肉，请两位使者饮用。”

        当夜朱韫修书一封告知陈勋此处情况和阿史那染莫汗所请之事，翌日便让朱道寒携了书信与阿史那茵一起回到虞朝军营。阿史那茵本也向往草原之外的世界，朱道寒则是担心父亲在敌营时间越长越不安全，便尽可能快的赶路，本来就是轻车简骑，何况草原的女孩自小也是在马背上长大，反倒比朱道寒还快了些，经常停了下来等他。朱道寒起初还担心她跑掉，行了五十里觉得如果要跑何必多次一举，便也放心的赶路，一日多些便到了营地。朱道寒把信交给了陈勋，陈勋看罢便嘱咐了韩安国些事情，骑了马便朝朱韫那里去了。

        这三日阿史那染莫汗并未与朱韫再谈论议和条件，只是殷勤的招待。到了第三日夜，听闻账外有呼喊声，阿史那染莫汗便问何时，说是有虞朝打扮之人在营外，朱韫听闻便跑着出去打探，一见果是陈勋，便拉了陈勋的手道：“如此险地，贤弟何必前来。”陈勋道：“不碍的。”当下把陈勋领进了大帐。

        阿史那染莫汗初见陈勋，心下起疑，问朱韫道：“便是此人用几千人胜了骨特林？”朱韫答道：“正是。”阿史那染莫汗摇头道：“不对，不对。”陈勋问道：“为何不对？”阿史那染莫汗道：“骨特林，草原雄鹰，怎么可能输给你这么孱弱的人！”陈勋道：“我们古籍有云：‘兵者，诡道也’，用兵作战讲的是谋略，而非只凭借勇武，即便是勇冠三军，不过是匹夫只用，而善于审时度势，因敌制宜、因地制宜、因势制宜才是万人敌的本是。”阿史那染莫汗叹道：“好，好。”陈勋问道：“大汗为何叹息？”阿史那染莫汗道：“英雄一路赶来可曾用过酒饭？”陈勋道：“路上吃了些干粮，在下叫陈勋，我在虞军并无官职，大汗可直呼名称便可。”阿史那染莫汗道：“仅吃干粮哪行，我给英雄置些酒肉。”朱韫见此情形，应是对陈勋无碍，况且朱韫代表虞朝，便不宜在此多留，于是便回到自己帐中等陈勋，等了几个时辰仍是不见回来，便起身出来探下，见阿史那染莫汗帐中还点着灯火，想必还在聊着，心下也便踏实了些，回去之后也便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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