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1 / 11)
        这一切都令人沮丧地熟悉--这个地方是用他攒下的钱和玛莎继承的遗产他们买下的。即便如此，他仍有一大笔抵押贷款需要支付。这是一个简陋的、位于底层的两居室，是绿树成荫的伦敦南郊的森林岭小区的一座现代化的排屋的下半部分。至少后面有一个花园可以给肖恩玩儿，麦克尼尔在非高峰时间段20分钟内就可以开车到兰贝斯了。

        他们怀着如此高的希望来到这里，母亲，父亲，新生儿。但是八年过去了，这条街现在只是他们所有的梦想都化为乌有的痛苦提醒，一个被失败萦绕的地方。

        这不是天造地设的婚姻。他刚到伦敦时才27岁，面容清秀，天真无邪。这之前在因弗内斯郡的乡下工作。大都会是一个挑战，也是冒险。他第一个月就认识了玛莎，那是在警察的聚会上。当时她一直在和一个侦探约会，但这段恋情已经接近尾声了。她和麦克尼尔立刻就被对方所吸引，性是他们的关系背后的驱动力。他们只要一有机会，任何可能的地方都能成为他们的战场。他们在刘易山租了一间小公寓，把他大部分的休息时间都花在床上吃冰激凌、zuo爱、然后喝得酩酊大醉。那是一种疯狂的过山车般的生活，没有任何责任，没有任何对未来的思考。

        后来有一天她告诉他她怀孕了，他们的生活便改变了。

        他们两个都不知道怎么会这样，他们采取了预防措施，可还是发生了。玛莎被搞得不知该怎么好。她急切地想要孩子，但不是现在。她提及关于堕胎的话题，但麦克尼尔不愿意听。他自己没有宗教信仰，但他的父母是苏格兰自由教会的终身成员，虽然他不相信上帝，但他们的道德观深深地烙印在他的灵魂里。最后，她很高兴他说服了她。尤其是肖恩出生的那天，她把他搂在怀里，禁不住泪流满面。与此同时，她那高大强壮的苏格兰丈夫也在哭。

        麦克尼尔把车停在路旁锁好。曾经这里只有一个拱形的通道，现在被分成了两个--一个是栗色的门，一个是白色的。麦克尼尔爬上台阶，他的心被恐惧占据。现在他脑子中满是这么几个字，肖恩病了。

        他还没来得及敲门玛莎就已经把门打开了。他被她的外表震惊了。她的脸十分苍白，完全没有血色，疲惫的眼睛下是显而易见的黑眼圈。压力与紧张使她看起来比他上次见到她的时候老了很多。那真的只是一周前吗？那时没有任何征兆显示肖恩有什么不对劲。学校已经关闭了，他们很少或根本没有接触过任何人。他怎么会被感染的呢？他只想问问她，但这又听起来似乎是在指责她。

        ‘我不知道。’她摇了摇头，他听出了她声音中的绝望。他们进到屋里。‘也许是你吧，我们哪儿也没去过，也许是你带来的病毒。’

        麦克尼尔翘起下巴，沉默不语，像抑制着涌上来的胆汁一样抑制着怒火，‘他在哪儿？’

        ‘穹顶。我昨晚打电话给医生了。到今天早上四点为止，他咳了好多痰。我真不敢相信发展得这么快。救护车天一亮就来了。’她怒视着他，指责他。‘你为什么不接电话？’

        ‘这些天你都没有给我太多跟你说话的理由啊。’他环顾了一下客厅，里面乱七八糟。肖恩的阿森纳足球队的布条正挂在衣架上晾干，他的游戏机就在电视机旁边。麦克尼尔变得温和起来。‘我在工作。’

        ‘你当然是这样的。’玛莎无法掩饰她语气中的苦涩。‘你不是一直这样吗？’

        他看着她，那种熟悉的内疚又回来了。他知道她这样是有原因的，孩子出生后，她对性就不再感兴趣了。不知怎么的，他们也没什么共同语言了，他和肖恩在一起的短暂假期，她似乎也对此很不满，她变得越来越疏远了。于是他越来越多地把时间花在工作上。家里的气氛糟透了，他只想离开这里，到别的地方去。人们常说，匆匆结婚，时时悔恨。‘对不起，’麦克尼尔耸了耸肩。‘你一个人一定挺难的。’他朝她走去，打算把她揽在怀里，就算是个姗姗来迟的安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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