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兄妹别离
  北归的白腰雨燕正在夏家大院西厢房的房檐下吐唾筑窝，院里的黄玉兰和白玉兰刚刚破苞初放，早春的雨水淅淅沥沥的敲打在青砖碧瓦上，初春清凉而生机萌动的气息，弥漫在湿润的空气中。这是北方春天可贵的雨期。黛瓦青砖的大院正堂下，几个少年的读书声飘洒在这场春雨之中。“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胡蝶之梦为周与？周与胡蝶，则必有分矣。此之谓物化。”夏太爷讲到此处，停了片刻，像是自己也曾如庄周梦过蝶一样。忽然他转过头，对着端坐在椅子上的三个孩子说：“前几日给你们讲过首诗，也化用了这庄周梦蝶之典，有谁还记得啊？”座中郝伯陵蓦得站起，朗声答道：“应是李义山的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夏太爷微笑着捋捋胡子：“伯凌答得好！看来是真正用了心。思进、思良把李义山的这首《无题》誊写五十遍，笔法不能乱，笔法乱了再抄五十遍。思睿前几日患了风寒没有听课，就不用抄写了。”夏思进、夏思良两兄弟四目相视，知道今晚戏子们唱的《蝴蝶杯》，他们哥儿俩是没法听了。夏太爷没有理会二人的小心思，继续微笑的捋着胡须问伯陵：“义山这首《无题》的最后两句，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我前日只是讲明了它的一层含义，即此情已逝，追悔莫及，伯陵，你可明白它还有另一层含义？”伯陵看着夏太爷，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眨着，嘴一咧说不知道，不好意思地用小手挠了挠头。夏太爷哈哈大笑，说道：“这不怪你，你们年纪太轻，所经人事太少，自然阅历不够。这诗的另一种注解便是，如此情怀，岂是今朝才有，在事起之时便已有怅然若失之感。你们说说，可曾有过这种体会。”四个孩童虽然都能博闻强识，但是对这种人世沧桑的体会几乎还不存在，只是笑着相互看看，然后一起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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