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植物人 (3 / 4)
        民间有一个母子连心的说法，说的是母亲最懂儿子心里想些什么，因为儿子是母亲身上掉下来的肉，而作为母亲身上掉下来的肉，因为母亲的眼皮上长出了细小的皱纹，马飞感到心疼了一下。

        吴秀容睁开眼睛，轻轻叹了一口气。

        睡醒之后第一个有意识的小动作便是叹息，必然是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力。二老已经步入了人生的后半段，却要照顾患病的儿子，不仅如此，还要抚养年幼的孙女。

        看着母亲花白的头发和深刻的皱纹，马飞黯然。

        “妈！”

        吴秀容没有一点反应，她听不见我的声音。马飞逐渐意识到眼前残忍的事实，与心爱的人近在眼前，却已经被分隔在两个不同的世界。这让他不禁联想到已经过世的外婆，童年记忆中慈祥的外婆，埋在地里多年，或许已经腐烂为白骨。

        马忠林也醒了。身材中等偏瘦小，浑身上下全是筋肉和皱皮，瘦削的脸颊显得鼻子更为挺直，头皮上长出了花白的发茬，一双眼睛倒是清亮有神。

        马忠林侧身搂住吴秀容，在她的脸上亲了一下，样子显得有些滑稽，只听他对她耳语道：“阿秀，爹给你讲个笑话，呵呵！你说好笑不好笑？”

        吴秀容忍不住小声骂道：“老不正经！”

        马飞幽幽地站在床前，感觉有点害臊，内心却生出一丝温暖，脑中想起相濡以沫、白头偕老之类的成语，之前心里的阴霾一扫而空。

        老妈曾经笑谈过之所以会有马飞，便是因为老爸在年轻的时候长得好看又幽默，不小心有了马飞，才跟老爸过了一辈子。当时老妈的口气好像在责怪马飞一样，逗得马飞乐不可支。

        父母让马飞认为婚姻便是同甘共苦、相濡以沫、白头偕老，可长大并经历之后才明白现实却并非如此，并不是所有的女人都像母亲一样执着，哪怕再苦再累都愿意跟父亲过一辈子。

        家里房子是三室一厅，在最小的房间里，正在熟睡的马晓仿佛母体内的胎儿一般蜷缩着。她夜里睡觉爱打床，经常把被子蹬到地上，冷得在床上卷作一团。

        二老已经起床，吴秀容在厨房生火造饭，马忠林伸出粗糙的手掌在马晓的屁股上轻轻拍了一下，给马晓把被子捂好，喃喃自语道：“今天该给植物洗澡了。”

        “什么植物？”不过马忠林听不见，马飞如同一个隐形人，他发出的声音同样隐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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