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船 (3 / 4)
        往上面看，断开的边缘形成一个险恶的弧度，另一边则相对完整地长着一排锯齿，即使没有护手，这把匕首也应该可以完美的两用，刮鳞和开膛也许不差的那么远。

        菜鸟用两个手指捏了捏匕首，厚实得令人吃惊，这样的宽度和重量让人实在不敢相信是一颗牙齿。这颗牙齿让黄泉酒馆的那个小气厨子引以为傲的钢片菜刀像条锈铁丝。

        他也理所当然的把鱼和厨子的位置调换了一下，啪地一声断成两截。

        船长轻轻拿走了刀子，插进腰带，“你真是第一次出海？”

        这的确是菜鸟的第一次出海，他的母亲在码头用一瓶古代酒和二十串腌丝鱼的代价把他托付了给这位老船长，在这之前他干了十年的码头工，而他今年刚好二十岁。

        他的干瘦代表他的家庭处于较低的地位，更没有能力以一己之力出海，毕竟最大最牢固的船只也不能对抗狂风巨浪和海怪，没有船只能返航的区域和大片破碎的船骸在海图上划出了生死的界线，是一片片环绕人类世界的鲜红色。

        在有限的生存范围内，就算是最丰足的鱼类资源被捞上水面后也会经过层层的争夺，哪怕是穷人也分出贫富，所幸菜鸟所生的港镇是一个小地方，人们都相识了几代，也乐意团结互相帮助。

        他和他的母亲住在一起，自他记事起他就对父亲没有印象，缺乏生产力的家庭使得他们的生活很艰苦，而这一次出海就是他的好机会。

        船长在训诫了一通尊重大海之类的话之后，从上衣领口里掏出一个满是绿锈的古代饰品开始对大海祈祷。

        这是一个斑驳的交叉棍型挂坠，像个长短不一的十字，上面长满了绿色和白色的海锈。船长用粗糙的嘴唇轻轻吻了一下，抿了抿锈味和咸味，开始默念祷词，祈祷海洋的慷慨和风的仁慈。

        大副又回去干活，壮汉开始装睡，独眼偏过头不去看。只有菜鸟楞楞地看着船长进行仪式，忘记了拉手上的线。

        呼呼的海风中，船长的祷词隐约地符合某种旋律，大海好像开始沉沉低语，诉说无穷秘密，海面的每次起伏和行经的每一艘船，或者从海鸟和鱼那里听来的窃窃私语。菜鸟感觉自己在深蓝色的虚无里，一眼望去无边无际，海洋和天空之间空无一物，波浪重复的翻卷、前进，千百年也只像是一瞬间，脆弱的铁皮和塑料制品仿佛只待被大海轻轻的一次呼吸所吞没。

        气氛莫名地感伤了起来，大家都不再说话，有的默默盯着海面，有的倒头面向船舷，一切好像沉没在拂动的海风里，激不起一点涟漪，只剩船长还在对着饰物絮絮低语。

        对海洋的畏惧和崇拜演化了许多教派，很明显你没法真的讨好或者贿赂大海，所以很多信仰把海洋人格化为喜怒无常的女性，这艘船的船长的信仰则是最原始的一类海洋崇拜，没有神名和教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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