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船 (4 / 4)
        沉默许久，大副突然出声：“船长，我出航前在码头的硫磺酒馆里的时候我听到了几个商贸协会的人在吹黑水港的事，说整个黑水港镇不见了，整个镇子都跟撒进海里的尿一样消失了，没有幸存者，没有尸体。

        查不出是海兽袭击还是海上风暴，总之没有任何痕迹，商船到的时候船长还怀疑是导航员喝多了抽了他一顿。最后在只水底下找到了几个铁锚头，但是其他什么也没找到。我是说，什么样的东西才能消灭一座浮港！连渣都不剩一片？”

        没有人回答，船长也没有回答，壮汉搭话说：“你都说是酒馆里听的事！你也当真！我看八成是他们锚的链子太脆给蚀断了，整个镇子漂走了，这会他们说不定已经漂上岸了呢。”

        船长从祷告中抬起头猛瞪了壮汉一眼，水手立刻低下头挪开目光。

        在海上谈论他人的不幸是种忌讳，何况没有活人到过所谓的“岸”，所以“到海岸那去”一般用来代称死者逝去，对于这些海民来说“无穷无尽的泥土”更加难以想象。

        船长对钓鱼的菜鸟说：“小鬼，要在海上活得久就要严守船上的规矩，完全信任你的同伙，在海上我们只有彼此可以靠，不能相信任何外人和非人！”

        菜鸟发抖着应了一声，又疑惑：“非人？船长？”

        船长好像被触动了开关一样突然换了一张脸，他的眉头塌了下来，突然变得沉默了，转过头去盯着海面一动不动，蓝色的眼珠映着海渊一样的颜色，把手盖在下半张脸上使劲摩挲，像是要把皮刮下来。

        菜鸟被船长的表情吓住了，不敢出声。大副抱着索具经过他，腾出手拍了拍黑瘦的肩膀：“海上三条规矩：看到坏东西要马上告诉船长，看到好东西也要马上告诉船长，还有最重要的就是带好淡水。”大副抖了抖，腰上的水壶发出沉沉的水声。

        菜鸟帮大副扶了扶绳索，大副又腾出手挥了挥。

        船长回过神，深深吸了口气，又抬起眉毛，乌云消解，安慰说：“放心吧，龙鲨不是真的，胆小鬼编造的故事而已，只要好好干这一回，回家去就能好好孝敬你妈，她叫什么来着？你又叫什么来着？该死的在港口的时候我喝太多给忘了.....”就像只是普通的老人神游了一会一样。

        小伙撑了一下船板抬起上半身说：“我———”他缠在手腕上的鱼线陡然收紧，发出尖锐的声音，箭也似的扎进水里，鱼线摩擦船弦腾起烟来，猛地把他拽向船边。

        “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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