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苏轼《念奴娇·赤壁怀古》之诵者张老师 (1 / 6)
        苏轼《念奴娇·赤壁怀古》之诵者张老师

        ——“自由又是一个遥远的词/需要搭乘很多的车辆，转换太多的交通/才能抵达。而那边的那边的驿站/自由没在那儿/只有那羸弱的驿马在吃着夜草/只有那孤灯一盏/照着别人的影或魂和魄，肉身禁锢了/连思想也被幽闭和堰塞/一擦肩，自由就失之交臂/再次相逢时，自由就像中了邪的天马/只能在脑海乱踢乱踏/或者被贱卖，如一些草芥、蝼蚁，或手纸/”

        害怕冒话，害怕闲下来，特别是脑袋闲下来。脑袋一闲下来，脑袋里就纠结着那些乱说乱讲。我不得不一吃完晚饭就抬着那本《散文诗世界》瞎看。

        人是越练越精，“穷”极则思变，我终于找到一个办法，晚饭后你病院是不开病房门，那我午觉起床就把那本《散文诗世界》随手带上。虽然也极其不方便，但此不方便与彼不方便相比较，那还是方便“实惠”多了。它能在我需要时帮我抵御尤其是晚饭那段难熬的时间里，脑袋里的可能的乱冒话。

        从此，当晚饭后所有的病人都被赶进病房的走道，和中间连接它们的拇指般大的小厅后，我就有事可做了。走道和小厅里人满为患，大家都习以为常了，或者都麻木于此刻的无所事事和拥挤不堪。我却成了一道突兀的风景，手里拿着一本《散文诗世界》。当然大家不管对什么样的突兀都见怪不怪，疾病和病院的生活让大家对什么都熟视无睹，和麻木不仁了。

        即使我一个字也读不进去。

        我都拼命地读啊读，读出声，以抗拒脑袋里的乱话。就算书上讲什么，我一个字也没读进去。但我都在大声地念。我已习惯了这样：口中念念有词，一个字一个字地咬准发音。仿佛正给自己“疯癫”的灵魂念宁神经或诵安魂曲。今天更如此。

        我的举止似乎突然提醒了坐在走道边瞎闹的人群。或者是大伙突然兴起。有人提议张老师来一首他的绝活儿：朗诵宋朝家苏轼的《念奴娇·赤壁怀古》。一人登高一呼，众人马上响应。张老师也不推辞，清了清嗓子，便朗诵开了：

        念奴娇·赤壁怀古

        作者：（宋朝）苏轼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

        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人生如梦，一樽还酹江月。

        一阵浩浩荡荡的铿锵，张老师一口气把苏轼的《念奴娇·赤壁怀古》一字不落地背出，不，颂出。声音嘹亮，气势磅礴。张老师仿佛要借此告诉世界，他已从离婚阴影里走出。虽艰难，但毕竟走出来了。

        是啊，人到这份上，走不出也要走出。我这个未涉婚姻感情生活的小伙既没资格对这类问题说长道短，又不敢思想，但心中还是微微一动。

        好！好！走道上全是掌声。“再来一个！”有人吆喝。仍然一呼百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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