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入院(二) (1 / 3)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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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入院(二) (1 / 3)
        入院(二)

        ——“月儿挂在树梢/人儿徘徊铁窗下/手怎么伸,也触摸不到一片叶/目光不是直尺/测不出人心的深浅/人与人的距离/只能随时光愈流愈远/包括我与我的距离/就这么一走,遂成了永远/转身的刹那,连地壳也发生了断层/熟悉的,已陌生,我和我/对面。竟不识。/风萧萧兮易水寒,兄弟,走好/这一去,或许就是天各一方/山高水长。歧路漫漫/”

        我对我说……

        在康复中心,我像一棵空心白菜,不,更像一个玻璃人,透明人,没有遮掩,一览无遗,想什么就说什么,想起什么就说什么,不想的又会乱冒,而且不是出自本意,而且有违事实……看见的也如此,听见的也如此。我的冒话不讲任何章法,不遵循任何规律。如果非要总结出一些所谓的章法和规律。也许我的疾病,我的症状就是章法,就是规律。耳听目睹了我症状的病人元老们已习以为常,而新来的病人却无法适应,还是会有一小轮,又一小轮的不和谐,揪着我,我更想逃进精神病院了。

        家里一个星期,康复中心四个星期,我时时刻刻都像一位昏睡的人说着昏话,除了我开口和谁正面交谈,但开口说话和与人交谈,脑子里也会冒着脏字,或骂着人。我不知道别人听没听见,但我已无力分辨了。我害怕我的脏话冒话惹怒了人,也害怕被不知情的人逗“疯子”。

        喧响,到处的喧响,满耳的喧响使我的病情似乎更重了。父亲一再向我解释,我的冒话,别人听不见,但我不相信,我向同病房的一个精神病病友求证,他说我说的话不仅听得见,而且声音还很大。我更是认定我每时每刻的冒话别人都能听见,我对世界戒备着,也对自己戒备着,在脑中,忍不住冒出的话总是要么伤人,要么伤己。我成了一个十分十分的“臭人”。

        我只好随时在脑海里念着一些无关紧要的话,在脑中(或者唇齿间)始终紧咬着一些无伤大雅的词句。这样脑子里就不会闪过那些伤人或伤己或者都伤的词句,让不小心冒出的话都是好词好句:好人一生平安。不说医生的医术差。医生的医术好,医术高。

        不知情的人听见了,马上反映出一句“疯子一个!”忍不住冒话时,又说:“疯子在骂人!”如果再接着听下去,听到我和父亲的对话,有人又追加说:“不疯,这杂毛是臭是X!”我想把它当作幻听,可我的词典里甚至我们本地的方言里从不把杂种叫成杂毛。“杂毛”。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绝对不是我的幻听,这分明是正宗的昆明话,我的脑袋里从未储存,自然也不是我脑中冒出的。没有,又怎么冒呢?

        一天下午,我和父亲在康复中心的门外稍蹲了一会儿,起来时,我一阵头晕,险些摔倒,我还以为我的病加重了。恰在这时,一位刚出校门的年轻医生和他的女朋友路过,他小声地向女朋友介绍说:“此人X了来装疯!”以此满足所有人都有的好奇心和表现欲。

        我很无奈,我无话可说。再后连上个厕所,蹲了起来都晕。我呢既释怀,又揪心:释怀的是我不是来装的,揪心的是我的病带真了。可主任医生解释说:“吃氯丙嗪,会造成体位性低血压的副作用,平时尽量少蹲,蹲时起来起慢点儿,没事。”“哦!原来只是药的副作用!”我白高兴了一场。

        那时,我的胆子不知为何变得特小,特小。每天打完针,父亲就带着我围着环绕昆明大学的大街转一大圈。我依旧是见什么“说”什么,一路话儿多多。每当到昆明大学的正门时,看见门卫穿着制服,我脑里就闪过一句:“我又X又臭,警察抓不抓!”那时我不知父亲是否听见我的冒话,但我“感觉”父亲“竟然”有些紧张。

        有一次我们一个病房的病友一起去转街,我见墙上贴着高严高官的照片,我马上冒出句:“高原**!”我常常什么**什么**地冒。“高原**”一出口,便生了根似的在脑子里冒。我吓得一身冷汗,不得不在脑子里嚼:高原是首诗,黄土高原,云贵高原,我写,我念……结果念着念着又变成“贪官污吏”,唬得我一个下午都无法安宁,直到晚上医生给我加吃了片安定才静下来。从此,我对晚上加吃安定,有了一个小小的嗜好。

        我常常想,如果脑子里始终要冒话,冒得又不那么文明不那么温柔,那我就时时在脑子里念诗,用诗歌来占领漏了风的脑袋,予抗拒异化的思维带来的风雨。我就念叨起诗,然而那时由于自己的少,总难如愿。而父母家人们也认为我是写诗写病的,他们也控制着我在这方面作的尝试。可念起诗来,我念着念着又回到了乱“冒话”的老路上,还是那些翻来覆去的老话:诗**什么的。

        我也看不进书,见到一个敏感之字,我就会在脑子里念出来,惹来很多非议,甚至还会闹出一段不舒服。虽然在后来多少年与病魔的抗争里,恰恰是读书写作拯救了我。当然,这不是我一个人的自以为是掩耳盗铃,更是我和父母的感同身受的,实践人生检验出来的真理。每当我头难过时,父母就叫我去乱写写。而我乱写一通,写上一段时间,头难过就缓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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