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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入院(一) (1 / 2)
        入院(一)

        ——“自行车车轮在漫长的柏油路上凸现/命运在车轮上凸现/随时都有一个美丽的偶然/死神向我姗姗而来/当死神拥抱了我/我亦拥抱了死神/啊哈!我也给了自己一个拥抱/然而,那拥抱又太虚太幻,只能是一个臆构/我们没有被拥抱/相反被放逐了,从此/在灵魂的荒郊野外颠沛流离/还能回去吗?一觉醒来/我们扪着心,问着肺,荒郊更大了/野外更广了/站在一粒土坯上,我不知该何去何从/”

        1996年春节前后,我因长期积蓄和一时不小心(刺激),被疑似神经不正常。当时我还住在老家谢家坝村。其实在之前,甚至还在一个山区学点工作时就已带上病种落下病根。只是当时量小没发生质变而已。比如在1994年-,我所工作的山区学校组织全乡教师去贵州黄果树瀑布旅游,在回来路上的所谓的争座位事件。

        记得当时,也只记得当时我坐呆了,当来到宜良时,突然想起邻居女儿找的是一个宜良的男友。该女儿和男朋友去了趟男朋友的老家,回来的一句话就是:“难在死了。”我想着这些,“难在死了”刚在我的脑中过过路,就从“脑”中挤了出来,惹得全车的山区本地教师一片哗然,都认为我在赌气,说的是我所在的山区。因为恰好之前,和那山区的一位本地教师有了一场“座位之争”。旅游路上由于人多座位不够,学校就在车上加了一些小凳子。其实我自觉坐在小凳子上也蛮不错的,根本就没去计较我之前做的椅子让一位本地教师坐了。自然也没有争车上原来的车椅子的意思。可能我表达得不到位不清晰,全车人都以为我一直坐小凳子而不高兴。所以才有了之后的“难在死”一说。旅游回来的很久以后,本地人都把我当异类,少不了脸色和打击,甚至于落井下石者也不乏其人。也难怪,毕竟我“犯”了众怒。

        现在想来,我后来得病的症状与之是多么的相似——我只分配到山区工作了两年半,甚至更早我就病了。我常常睡不着觉,口中或脑中常念叨着一些东西和姓名。为不能正常地像一所完全的学校作息而苦恼。只是当时不自觉而已。但潜意识里已暗暗感到病的脚步,它们正翻山越岭地向我走来。一波又一波。所以就有了我在调回家乡时,最后一次在山区工作的学点所隶属的上级完小同事宿舍借宿时的向同事无心一说:我可能精神上早已不对劲儿了。但话完即过,我就把它忘得一干二净。没想当时的无心一说,半年之后,就一语成谶。

        在老家,我闹腾了近一个星期,起先谁也不认为我不正常,只有我自己越来越真实地感到自己的不正常。我发现我不管什么话经过我的脑子,我都会把它“说”出来。于是,父母家人们为我又是找药找“神医”,又是从那方面“整整”。烧纸,垫土,什么都弄了个遍,“病”始终不见好。

        我一再要求去精神病院,甚至隔世般意识到自己曾路过过云南省精神病院。云南省精神病院大门口的“云南省精神病院”七个大字始终历历在脑,怎么也挥之不去,但又不知从哪条路去。那会儿的我真可谓心灰意冷,感觉什么都完了,甚至连死的念头都一二三再二三地在脑中滑过。我吵着嚷着设计着怎么结束自己的生命。就是没去想如果真正临死了自己会不会退缩。当然我的想所有的人都会知道,因为我心里怎么想怎么合计,都会“说”出来。就是之后我所觉察到的,我脑子里有什么一过路,只那么一过路,大家都会知道。我的脑子会冒话,我想的大家都知道。对我的父母家人们也不例外。我想的不说已说出,只是我自觉没说只是想。父母家人们听我这么一说一谋划,就把我看得很死死的,生怕我出什么意外,做什么傻事。其实我有时也真地想解脱。我……

        我要求一个人去找精神病院医治的想法自然受到了父母家人们的百般“阻扰”。父母家人所有的努力都试过了,我的“病”还是不见好转。没办法,父母不得不考虑起送我去医院就医的事。这也是当时的地区医院神经外科的医生建议的。同时,父母也从熟人那里打听到我们镇有位教师当年也患过此类型的病,是昆明的云大医院给治好的。没办法,父母家人们决定送我去云大医院。

        我被父亲和哥哥“押”着,穿着厚厚的棉衣招摇过市,穿过我家所在的小镇,也是我调来刚工作了半年的小镇。在小镇的一头叫庄大路的小站上了去昆明的中巴车。一路上可以勉强用无话作结。抵达昆明后父兄带我先去了马街石咀的二大爹家。可能是在车上憋久了(在车上也冒着话),一进二大爹所在的家属院,由于紧张,我的冒话就大规模涌了出来:“骂某某,说谁谁。”“自己X还说谁谁X”,“自己不X,没说谁谁X”。一时间大院里人声鼎沸。

        坐在二大爹家,父亲跟二大爹谈着我的情况。我冒话怕了,为了抵御脑中,不,确切说是口中不住的冒话,我战战兢兢抓了一张报纸看着。可我看不进脑里,还是冒话频频,就在脑里一个字一个字的默念起来。我只觉是默念,可有些敏感的X词我一看见就会在脑子里加重,一加重院里的人就听到。

        院子里的人声更鼎沸了,“还不X,读报纸只有X词会冒出来。”二大爹见此,心疼地说:“看报纸,就看报纸,不要念出声来。”可我做不到,要看进报纸,非得把报纸上的字在脑中加重“默念”,那些X词就不知不觉飞出了屋子——到现在,我也没整明白当时的一切是我的自觉,还是真事。我完全处在了自我的冒话中。往事如烟。请原谅我懒得再去深究和追忆了……

        从二大爹家出来,我们坐公交车去了昆明市区,到了姑妈家住下,准备第二天一早去云大医院就诊。进了姑妈家的门,我更是“喋喋”不休。由于我的喋喋不休,整幢楼都喧哗了,什么声音都有,特别是到了晚上。我一夜都在喋喋“冒话”,吃了两次安定都不起作用,吵得一座楼都不能安眠,那个骂呀,我不说,你也能想到……我完全处在了自己的冒话中。到现在,我也没整明白当时的一切是我的自觉,还是真事。不过仍然如上段所说,我已懒得再去深究和追忆。往事不堪回首。往事如烟。过去的就让它们过去吧……

        第二天一早,到了云大医院,我被接诊的医生安排到省康复中心住院。人真是一个奇怪的动物,住院临了临了我却冒出句“不住院”。那位接诊的医生说:“都自个骂自个,还不住院。”父亲、哥和我被一辆面包车拉到省康复中心。反正是乱冒话,不骂自己,就骂别人。我只好到哪里都把自己骂着。我骂着自己,但骂着骂着又成了:“自己X,还说某某X,自己不X,是某某那个浪诗X!”结果我在康复中心的医生办公室,不自觉地又冒出这么句:“自己X,还说某某。”一下子掀起了轩然大波,我大急,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冒”话,又来了句:“说某某,骂谁谁。”甚至更多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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