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五一劳动节，阿莲的学校又放假了，她往我家里打电话，让我找时间去台球厅找她。自从我家安了电话，阿莲是第一个打给我的人。我们高中可没有假放，等下晚自习后，我溜达到了台球厅，看她一个人在那，就走了进去。没等我问她找我什么事？阿莲劈头盖脸对着我就是一顿埋怨：“我给你的信封你一半都没用吧？每次写信就那么几个字，你挺大的高中学生，写作文那么费劲吗？还有我每次给你写信都叠成各种图形，我让你照着学，你学了吗？”我好不容易等她停下来，跟阿莲说道：“你这就有点太虚荣了啊，我给你写信就是给你当个托，你那么认真干嘛？再说你叠的那些图案也太复杂了，就上次那个心心相印形状的，我拆都拆不开，后来我拿剪子剪开的，你让我怎么学？”阿莲依旧不依不饶，说道：“那我给你打电话说我回来了，你怎么磨蹭到这个点才来啊？”我理直气壮道：“我现在可是好学生，不逃课了。”她这次倒没反对：“这个算你有道理吧。”我说：“你到底找我有啥事啊？”阿莲幽幽道：“那我想和你说，我们学校有个男生正在追我，你怎么看？”我马上回道：“替你高兴呗，说明我这个托当成功了，那你得请我吃饭，好好谢谢我。”她不喜反怒道：“你难道一点都不在乎这件事吗？”我说：“我在乎啊，说好的那顿饭你不许赖账啊。”阿莲有气急败坏，突然提高声音用毋庸置疑的语气说道：“明天我要回学校了，你送我去车站。”

        阿莲是中午的汽车，我仔细权衡了一下，为了以后还能免费打台球，我不能得罪阿莲。我决定牺牲我的午饭时间去送她，我再次征用了尹明的车，新车果然好骑，我体会到了风驰电掣的感觉。在去汽车站的路上，阿莲坐在后边问我：“你是不是故意的啊，怎么弄了一个这样的车？”我心理合计，真是天地良心，只是尹明的车比较好借而已。我否认她也不信，但是好像也没有生气，反倒大方的搂住我的腰，到后来还把头靠在了我的后背上。我心里有些嘀咕，阿莲是天生开朗，和谁都这么亲近，还是只是和我亲近呢？没等我想明白，我俩就到了汽车站。我把她送到她要乘坐的客车旁边，她抬头看着我，然后飞快的踮起脚在我嘴上亲了一下，就转身跑上了车。这一切快的我还没反应过来，我就这样毫无准备的失去了我的初吻。

        回来的路上我一直在思考我和阿莲之间的关系，难道阿莲喜欢我？但看她嘻嘻哈哈哈的样子也不像啊。我回到班级，第一次认认真真的给阿莲写了封信。我既然不确定阿莲是不是喜欢我，那我就不去提这件事。信中我把我喜欢江悦的的事，源源本本的写给了阿莲。这次阿莲的回信比以往都简单，她告诉我：“你何必那么认真，那个没有什么了，跟你开个玩笑而已。”这让我如释重负，我给她回信开玩笑的说：“你夺走了我的初吻，你得对我负责。”阿莲没再给我回信。

        胡岩、王执和大英子要给尹明过生日，尹明也邀请了我和江悦，我们准备在晚自习的时候一起出去吃饭，为尹明庆祝生日。胡岩和王执分别跟他们的老师请了假，而我们三个犯了难，如果三个人一起去请假，**肯定起疑心。我想起了涛哥之前和我说的那个秘密，我试着问涛哥：“你有没有办法，让**在某个晚自习的时候不来教室？”涛哥答应的很爽快：“我叔叔应该可以。”转过天来，涛哥跟我说他帮我们搞定了，原来**去跳舞有一个固定的舞伴，他叔叔让他这个舞伴约**那天一起跳舞，**答应了。

        王执订好了饭店，我们六个人如愿的坐到了一起。王执还要了几瓶啤酒，我们一起举杯祝尹明生日快乐，这顿饭也成为了我们漫长喝酒生涯的开端。当天晚上的大英子有些兴奋，她频频举杯。除了大英子，尹明作为当晚的主角，自然也是喝的最多的。酒酣之余，他垂下头拉着江悦的手窃窃私语，江悦只是略为挣扎，手就任由他握着。整个过程我看在眼里，心无比的疼痛，我想我们三个人将近一年的长跑怕是要有结果了。

        我在屋里再也坐不住，就跑到门口的商店买了一盒烟，站在饭店门口我吸了一口烟，呛得我直咳嗽。突然后边有人拍了我一下，原来是大英子。大英子也出来了，她喝的也有点多，看着我直截了当的问道：“尹明喜欢江悦，你也喜欢江悦，你们为什么都喜欢江悦呢？她好在哪里啊？”见我没回答，她又补了一句”难道我不可爱吗？”我看大英子有些反常，就安慰她道：“你可爱，可爱，可是不归我爱。”大英子推了我一把：“谁稀罕你啊？”我下意识的接道：“莫非你稀罕的是尹明？”大英子没有反应，我接着说道：“你俩可是哥们啊，你这不太像话了。”大英子竟然没反驳：“是啊，我比你还可怜，至少江悦知道你喜欢她，而尹明只是拿我当哥们。”我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我俩同病相怜，相对无言。

        尹明过完生日之后的几天，我都有些落寞，早上也没有心情去踢球了。尹明感觉到了我的异常，几天后的早上他特意把我叫了出去，他跟我说他那天喝多了，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他通过胡岩和王执的回忆才明白了我闷闷不乐的原因。然后他郑重其事的跟我说道：“我喜欢江悦，你知道的，对于江悦，要是别人追她，谁也不好使。我一定不会退让，只要江悦没结婚，我就和他死磕到底。但是你不一样，你是我兄弟，咱俩公平竞争，我追上江悦我会第一个告诉你，江悦如果选择了你，你也要第一时间通知我。到那时我们另外一个无条件退出，而我们的友谊保持不变。”尹明说他那天和江悦说了很多的话，但江悦并没有答应他。所以他们的关系并没有发生实质性改变，他还没有撞线，我仍有机会。尹明不论在任何情况下都能到做到光明磊落，我自愧不如。

        我犹豫了再三，把我和大英子的对话告诉了尹明，我跟他说：“我不知道大英子是不是要借我的口来让你知道，所以你自己看着办吧。”尹明有些挠头：“我有时是感觉英子有些怪怪的，但我心里面全是江悦，也没多想这事，我得找个机会和大英子把事情说清楚。”

        时间过得很快，高中第一年就快结束了，我们面临的是选择文科还是理科的问题。王执、胡岩、江悦都选择了文科，我也跟着选了文科。报文科的人比较少，一是因为文科高考可选择的专业比理科少很多，二是大家都觉得文科学生要笨一些，而这个是所有人都不愿意承认的。他们三个报文科的理由也各异，王执是因为文科更好；胡岩是因为理科太差；江悦其实文理都不好，文理都不好的一般也会选择文科。我理由最简单，只是因为江悦。我们年级一共有八个班，文科只占其中两个，所以我和江悦继续同班的概率有50%。尹明则没有抵抗住体育老师的三顾茅庐，走了体育生的路子。体育生虽然散落在各个理科班，但作息时间主要有体育老师安排。也就是说，他们的主战场是在操场，而不是在课堂，毕竟只要体育成绩优秀，文化课的成绩只要达标就可以了。我不理解的是涛哥也主动报名成为了体育生，尹明是因为体育天赋好，而涛哥可能单纯的因为不想上课吧。

        分完文理科，我们迎来了高一的期末考试。这次考试我已经沦落到了最后一个考场了，和尹明、涛哥他们同在一个考场。我们学校的期中、期末考试还有高三的模拟考试都是按照名次分的考场，我们这个考场最清闲的就是监考老师，因为每科考试从三十分钟左右就有人开始交卷，然后大家陆陆续续的交了卷。这里面的学生每科基本只会做选择题，通过转笔了、各种怪异的口诀了，然后语文要稍微慢点，除了选择题还得写个作文。

        考试结束后我们迎来了暑假，涛哥的家距离县城30多公里，涛哥约我和尹明去他家玩两天。我和尹明颇费了一番周折和家里请好了假，随**坐着一辆拥挤的小客车出发了。那年代的城乡小客不是一般的拥挤啊，在你觉得车上已经没有任何空间的时候，售票员还是能把要坐车的乘客全都拽上车。拥挤再加上颠簸，我不一会就晕车了，强忍着到了地方，一下车就狂吐不已。我们到了涛哥家，我发现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涛哥的父亲是看水库的，他家的房子就在水库的边上。尹明和涛哥一到水库就下了水，两个人比赛游泳，在这方面涛哥不愧是水边上长大的，他可以在很高的台子上跳下去，然后扎一个猛子，等他再出现的时候已经是在河中央了。我跟涛哥说：“遗憾体育生没有游泳专项，否则你肯定能行。”到了傍晚，落日余晖下，我们沿着堤坝吹着风，远处有山，近处有水，景色美极了。等太阳落山，月亮升上来，又是另外一番美景。我们三个随便的躺在地上，本是炎热的夏天，这里夜晚却是凉风习习，看着满天的繁星，惬意舒适，这个场景我至今都记得。

        那时我们说星星总是会说繁星，我想现在的孩子都不这么讲了吧。过了一会，涛哥的爸爸来找我们，还给我们带了几罐啤酒，真是一个好父亲。涛哥的爸爸把啤酒打开，递给我们，问道：“你们几个孩子以后都想做什么啊？”我真的没想过这个问题，随口答道：“就想找个这样的地方，每天呆着。”涛哥说：“我要是考不上大学，我就去当兵，做军人是我的理想。”涛哥应该和他的父亲探讨过，他父亲并没有反对。轮到尹明，尹明说他喜欢车，各种各样的车。尹明没有继续说自己，反倒郑重其事的跟我说：“高二开始，你应该好好学习了，你和我们不一样，别让自己后悔。还有别老让老师看不起咱们，为你自己也为我们几个争口气。”涛哥也附和道：“替我们出人头地吧，我看好你。”他们劝别人都比劝自己在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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