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当太子（3）
        乾隆帝的儿子确实不少，但包括嫡子皇次子永琏和皇七子永琮在内、共有七位皇子早殇，尚未成年就死了。他们是皇十三子永璟、皇十四子永璐，及还没来得及起名字的皇九子、皇十子和皇十六子。皇宫中的营养条件、医疗水平和成长环境都是最好的，乾隆帝的儿子中仍有三分之一没能活到成年，可见那时幼儿成活率之低。

        其实如果我们统计一下清朝帝王的皇子存活率，乾隆帝的数据还不是最差，他的父亲雍正皇帝十个皇子死了六个，而清后期的同治、光绪和宣统，干脆就没有子嗣，连一个皇子也没有了。

        要想将皇权星火传递，圣圣相承，皇帝必须多生儿子才行。

        乾隆帝长大成人的皇子中，皇四子永珹被过继给履亲王允祹世袭郡王，皇六子永瑢也在乾隆二十四年过继给靖郡王允禧为后。这两个皇子也就失去了成为储君的资格。

        而皇长子永璜和皇三子永璋是在乾隆盛怒之下，被强行剥夺了皇位的继承权。

        这又是怎么回事呢？我们要从富察氏皇后的逝世讲起。

        永琏和永琮两位嫡子的死，不仅让乾隆帝伤心不已，更是让身为母亲的皇后悲痛欲绝。两个儿子都未能长大成人，皇后肠断心摧，欲哭无泪。长时间的抑郁寡欢，心情不畅，必然严重影响身体健康。小儿子早殇的第二年，也就是乾隆十三年（1748年），富察氏皇后就在陪同乾隆帝东巡的途中因病撒手人寰。

        富察氏皇后出身由皇帝亲统、上三旗中的首旗的镶黄旗，地位显赫，是名副其实的大家闺秀。雍正五年，16岁的富察氏被雍正帝选中，指配给早已秘定为皇储的皇四子弘历为嫡福晋，并于同年举行了隆重的结婚典礼。

        嫡福晋，指满人皇室宗亲的嫡妻，福晋是音译词，意为夫人。

        婚后小两口感情笃挚，恩爱非常。乾隆帝即位后，即立富察氏为皇后。《清史稿》中说她，“后恭俭，平居以通草绒花为饰，不御珠翠”。乾隆对其更是“每加敬服，钟爱异常”。这位皇后不佩戴珠宝玉翠等首饰，而是用花草装扮自己，乾隆帝非常喜欢，对皇后宠爱有嘉。

        皇后的去世，让本以承受着嫡子早丧之痛的乾隆帝，几近崩溃。究其原因，夫妻情笃，而今天各一方是一方面，而更重要的是他要立嫡长子为皇储的“梦想”要泡汤了。《乾隆朝实录》上谕中的一句话，也许最能表达乾隆帝真正的心思，“皇后之事。朕甚哀痛者。非惟皇后与朕二十二载伉俪相得之意，而已实惟宗庙社稷神器之重，付畀不得其人，每一念及深为心悸。”皇后的去世，乾隆帝异常悲痛的原因，不仅仅是因为二十二年与皇后，相濡以沫，共同生活的深厚感情，更深层的原因是没了皇后，就没有了嫡子，让嫡子继承皇位的愿望也随之成为泡影。这样的局面，使原本踌躇满志，誓要立嫡的乾隆无法面对，内心的焦虑和苦闷煎熬，太需要发泄了。

        于是，许多人的噩梦开始了。

        清朝祖制，皇帝和皇后驾崩，治丧百日。在此期间各级官员禁止剃头，以示悲痛。但这个要求只是约定俗成，并没有被写入大清律法。所以，上上下下各地各级官员执行起来也就“打了折扣”，颇有些阳奉阴违的“味道”。好在前几位皇帝都很体谅下情，采取“睁一眼、闭一眼”的政策，一般不会深究。

        恰如乾隆帝上谕所讲，“本朝定制，遇有国恤，百日以内，均不剃头。倘违例私犯，祖制立即处斩。......此百余年来人所共遵，不待传谕而后晓。......本理法所必当然，不必载之简册。”

        所以，这次孝贤纯皇后的国恤，官员们还是“一如既往”，没有认真执行不许剃头的禁令。

        谁也没想到，满腔郁闷的乾隆帝对国恤期间，官员们的这种“轻视国制”态度，再也压抑不住怒火，连下长篇谕旨，予以申斥还不解气，一定要严办几个典型，才能彰显祖宗的制度，突出皇权的尊崇。

        锦州府知府金文淳、江南总河周学健和湖广总督塞楞额，被人举报在国恤期间剃发。乾隆帝将“官职稍卑”的金文淳“发往直隶修理城工，效力赎罪”。周学健不仅违制剃发，而且刑部审理发现他有收受贿赂和纵容亲属的行为，“在总河任内，赃私狼籍，款迹甚多。”，本应砍头，乾隆帝“法外施恩”，令其自尽。塞楞额，本为旗人，“满洲世臣。扬历中外。任至督抚之重。”，但“丧心悖逆”，“违制蔑礼，甘心犯法”。乾隆帝“再四踌躇“，认为”在他人所犯，尚有可恕，而塞楞额之罪，万无可恕。”，但“明正典刑，朕心实有所不忍”，只好“赐其自尽。以全国体。”

        其实，被举报的百日之内剃头的官员不仅仅是这三个“倒霉蛋”，京城内外，各个省份级别的官员、八旗子弟等等还有很多。也许正是犯错的人数太多，如果将他们全部杀掉，王朝也就瘫痪了，乾隆帝即便再恨他们，也只好草草宣布将一些官员革职，就此罢手。

        最后，乾隆帝传谕，“嗣后将国恤百日内，不得剃头，违者立即处斩之处，载入会典律例，令人共知遵守。”

        被乾隆帝的“邪火”牵及的所有人中，最无辜的是当属皇长子永璜和皇三子永璋了。

        永璜，雍正六年（1728年）五月出生，是乾隆帝的第一个儿子，生母富察氏当时的身份是侍妾，后被封为哲悯皇贵妃。永璋，雍正十三年（1735年），出生，是乾隆帝的第三个儿子，生母为“入侍宝亲王府为格格”的苏氏，后被封为纯惠皇贵妃。

        清朝亲王的低阶妾有时也被叫做格格，位在侧福晋、庶福晋之下。注意了，清朝的“格格”不仅仅是称呼皇帝的女儿公主，皇族亲王排不上号的小老婆也叫“格格”，所以“格格”这个词最好不要乱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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