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王者的选择
        快到王者之塔时，一道人影忽然自塔内飞出，拦下亡天子。亡天子见是落凰之，便笑问道：“落小姐如何来迎天子？”落凰之表情略带忧郁，食指向上指了指，随即一飞冲天。亡天子会意，紧跟而上。

        骤雨方歇，乌云未散之处，亡天子再问道：“此处有云雷干扰，落小姐有话不妨直说。”落凰之便道：“公子觉得第三王子此人如何？”亡天子轻唔道：“第三王子么，你说奢摩陀？”落凰之点头道：“正是奢摩陀，西域之王裟婆诃第三子，未来的西域之主。”亡天子寻思片刻，答道：“该是一名坦率可以交流的人吧。”落凰之闻言不语，半晌回道：“凰之与无常公主曾在此地盘桓数月，颇通番语，公子可知当时西域百姓围住第三王子都说了些什么？”亡天子闻言微笑道：“大概是些不中听的话吧。”落凰之点头道：“不止如此，他们要第三王子明日娶我等人头。”亡天子一惊，喔道：“西域的民风倒也狠辣！但我相信奢摩陀不至于任他们胡来吧。”落凰之盯了亡天子许久，最后无奈一叹道：“但愿一切皆如公子所想。”亡天子爽朗一笑，与她一同入塔。

        入夜，金瑜、金钰、断邪云、落凰之四人聚在亡天子房内，听他解释西域现实状况。亡天子亦邀请了忘尘与太玄真，但他们拒绝了。金瑜率先问道：“天子，你说西域之人多数乃自愿与万虫结合，而非被迫，当真如此？”亡天子郑重道：“天子不会欺瞒各位，奢摩陀言，西域百姓确实曾受过万虫之灾，长达百年之久，以致民不聊生，然而此次却与以往不同。证据便是，万虫与万兽相互牵制千百年，若无依附之体谁也无法远离巢穴。”金钰见如此说，便问道：“那第一次虫灾怎会发生？”亡天子本不知太玄一雇佣西域杀手将真一扔入万兽坑而感染虫患之事，正在考虑如何回答，忘尘忽然推开房门，走向空处坐下严肃道：“西域第一次虫灾的源头便是太真一！”

        语出惊人，震惊四座，金钰立时不悦道：“将话说清楚！”忘尘轻哼一声，遂将太玄一、太真一、黛莎等上一代恩怨一一说清。金瑜、金钰闻言唏嘘不已，他们只知太玄一对不起真一，害他堕入兽道，没想到其中故事甚是曲折，竟还牵连西域百年虫灾！亡天子亦若有所思，问忘尘道：“那故事中的黛莎与宝黛楼之黛莎……”忘尘不俟他问完便答道：“并非同一个人！真正的黛莎乃玄真与如意之母，宝黛楼之黛莎只是嬢天蛾幻化而成用来迷惑太真一的傀儡！”金钰闻言哈笑道：“据你所言，黛莎与太玄一早在千年前便成夫妻，何故到如今才会生出太家姐妹来？”

        忘尘面无表情道：“岳父本是修道者，可以千年不老，而岳母亦得岳父灵丹之助，永葆青春。原本并不打算生子，但岳父在数十年前为练五窍剑，生命力开始大量流失，这才动念传宗接代。如意诞生后，岳父精力越发溃散，只专注于练成五窍剑，而不再顾及玄真母女三人。岳母自觉了无生趣，不再服食灵丹，不过数年便衰老而死。这就是你要的答案。”

        金钰难以置信道：“你为何知道的这么详细？”忘尘道：“冶金族一役后，岳父身死，吾与玄真结成连理，无意中翻阅了岳父手札，因此得知当年经过。据手札记录，太真一当时已然身亡，而后竟能重回中原报仇，岳父便猜测其与万兽订下了某种契约，而这契约的代价很可能是帮助万兽消灭万虫。太真一不问青红皂白，除了宝黛楼外，见到虫人便不放过，甚至还回中原拉你们来此助战，便是为此。其实裟婆诃等只是在保卫自己的家园罢了，杀了兽王亦无可厚非！”

        金钰闻言皱眉道：“那你明知原委，不但不先告知我等，反而随之起舞，坐视悲剧发生，为何？”忘尘苦叹一声，道：“吾本以为只要附和太真一，玄真与吾之间便能不发生冲突，但结果仍是徒劳，唉！”亡天子听出话中有话，问道：“当时真一回中原求援，太道友自愿前往，情绪颇为反常，莫非与此有关？”忘尘无奈道：“自从看了岳父手札得知了当年之事后，玄真便觉岳父岳母亏欠了太真一，这笔债该由她偿还。吾屡次与她争辩，以致闹得如此不可开交，如今即使顺着她的意思，亦难挽回了！”

        众人闻言全都恍然大悟，对忘尘充满怜悯，亡天子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不必过分担忧，你们终究是夫妻，自会有和解的一日。”忘尘长叹一声，默默走出了房门，亡天子也不拦他。

        见众人沉浸在苦闷之中，亡天子便说道：“看来所有误解都已解除，诸位可还有什么疑问么？”落凰之闻言问道：“若是西域人自愿与万虫结合，当日我们在宝黛楼中所见又是怎么一回事？”亡天子唔道：“当日卷走断兄，袭击楼内宾客者，便是第二次虫灾之源头！”众人闻言齐声问道：“就是今日所见那头怪物不成？”亡天子点头道：“奢摩陀言，西域自从经历了百年虫灾后，尚在境内残存着一批虫人，但他们拥有理智，与普通人之间相安无事，有些甚至在王城内为官。不久前魔界开放，魔气席卷天地，甚至侵入万虫坑，万虫之一沮洳感应魔气而发生突变，不仅对万兽造成严重伤害，更欲吸收虫王取而代之！万虫不安，向西域虫人求救，后者便将利害关系向西域之王裟婆诃陈说。裟婆诃亲带诸王子前往万兽坑，自身更与虫王结合，合力压下沮洳，将之封印，事成而回。之后真一回到万兽坑旅行当日承诺，带领万兽入侵西域，却被沮洳掘通地层，同时潜入西域。”说到此处，看了断邪云一眼，接着道：“沮洳不仅强大，且拥有特殊能力，可控制他人意志，之前断兄就是被他看上。他更趁万兽万虫决战之时坐收渔人之利，终于成了最大的赢家，如今他的实力之强，恐怕远超虫王！”

        听到此处，众人才知悉了一切原委，全都默然不语。心想，自己竟在不知不觉间成了罪人，着实可笑！亡天子稍加安抚，众人闷闷不乐而回，只断邪云未走。亡天子笑道：“断兄感觉如何？”断邪云呵呵笑道：“小哥是问被背叛的感觉如何么？”亡天子喔道：“看来断兄曾试图与沮洳交朋友喽？”断邪云邪笑道：“邪佞本已与他达成共识，谁想他竟然表里不一，趁我放下防备时出手偷袭，深深的刺伤了我的心。”亡天子闻言笑道：“断兄果非常人，敢与那种怪物相交！只是如今留在天子房中，该不是要陪天子入睡才对吧？”断邪云嘿嘿笑道：“小可爱们告诉我，西域各处的虫人正在向王者之塔聚集，明日的谈判将是精彩可期。”亡天子闻言，沉思良久，最后抬头道：“多谢断兄提醒，天子也非一厢情愿之人，他若不想交天子这个朋友，我不会勉强。一切待明日来临再说吧。”……

        第二日清晨，亡天子等人被安排在王者之塔左近会议厅等候，随着骄阳升空，围观百姓也在底下越聚越多，多数目露凶光，不怀好意。金瑜等紧闭门窗，不敢探头，深怕那些目光从缝隙中射进来，将他们灼伤！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众人在焦急的等待中，不知不觉到了午时。会议厅外已是人山人海，西域百姓开始争先恐后向会议厅投掷石子。金瑜见众人神色紧绷，沉默不语，只得向亡天子征求道：“天子，奢摩陀怕是不会来了，我们该如何是好？”亡天子无奈一叹，道：“再等一刻吧，若他还不来，我们便带着真一离开西域。若途中遇上虫人阻拦，切莫纠缠，绕过去便是。”众人点头。

        一刻已过，亡天子也没耐性再等，刚刚站起准备说话，厅外忽然安静下来，忙打开窗户看去，只见奢摩陀一身冠冕，巍然立在王者之塔之上，一扫昨日消沉，满是威仪，向底下成千上外的百姓发话道：“悲苦的人民啊！请告诉本王，你们的愿望是什么？”西域百姓立时高喊一字，翻译成汉语便是“复仇”！奢摩陀点点头，再问道：“请再告诉本王！你们的复仇是否出自真心？”群情激愤，又是异口同声！奢摩陀再次点头道：“很好！复仇是神圣的，是正义的，是庄严的！告诉本王，你们复仇的对象现在在哪里？”百姓齐指会议厅，咬牙切齿！此时奢摩陀大手一挥，高声道：“那你们还在等什么？”说着，已将一束火把扔向亡天子这边！百姓见状，全都效仿，将早已准备之火把向会议厅门窗之上砸去！

        众人拾柴火焰高，会议厅片刻便燃，亡天子再叹一声，挡开火焰最后看了奢摩陀一眼，随即下令回中原！众人立时并在一处，将真一护在中心，冲出着火的会议厅，向中原方向逃去！此时，奢摩陀一声令下，百十名虫人高高跃起，挡在亡天子等人身前，各自使出异能，张开天罗地网，不肯放行。亡天子见这些虫人虽然无甚修为，却都如奢摩陀一般有令人意想不到之实力，不敢大意，刚要吩咐众人小心，忽然惨叫连连，低头一看，只见人群中一人周身烈焰张狂，所过之处人物尽燃，正是王子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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