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登门
        073章登门

        拎着一袋水果进门，一屋子人都站起来。

        杨晓菁给他依次介绍杨格轩，包天青就躬身叫“叔叔好，”杨格轩哼一声，对这小子明显不感冒。然后是梁倩茹，包天青就躬叫句“阿姨好，”梁倩茹倒是很满意，笑吟吟的伸手跟他握了握，包天青都有点受宠若惊了，杨格轩又冷哼一声。杨晓菁就过去抱他胳膊，这一招万试万灵，可今天效果不咋地。接下来陈伯，两人见过面，打招呼就自然多了。陈伯要跟他拉手，包天青就往后退，开玩笑，上次痛感还没消呢？他可不想再回解放前。陈伯讥笑：“你小子就这点尿性性？”包天青也奇怪，明知对方不易与，心中却是一点不怵，晒笑：

        “当我傻？打不过还知道躲啊？”一屋人莞尔。只有杨格轩崩着脸。杨晓菁就用力摇他胳膊，摇出来他一声轻哼。接下来是财叔、小晴，那两位好说话多了，到小晴时，她认得前天开门时，门外就站的他，只是抿嘴笑着跟杨晓菁挤眉弄眼。

        梁倩茹笑道：“都别站着，都坐啊，”又冲杨格轩道：“格轩，你不是说要跟小包下棋的吗？”杨晓菁也帮腔，“是呀，爸爸。”一边冲小晴眨眼，叫她去拿棋盘。杨格轩棋力很高，平时难遇敌手，杨晓菁巴不得包天菁能得到他认可，听包天杰说，下棋能羸老校长，想来棋艺不差，她也好奇包天青的棋艺到底是何程度，反正陈伯加才叔合在一起，老爸让匹马，两位都没羸过。

        棋盘拿过来，放在客厅小几上，杨晓菁就冲包天青眨眼，意思要他尽力而为，别放水，也不用怕他，却不想给杨格轩看见，心下更怒，当下两人落座，开盘对奕。包天青动手摆黑棋，这是要让杨格轩选红棋，执先手的意思，选择对对手的敬意，而在杨格轩看来，这是这小子故意挑衅，有让棋之嫌，心下就更怒。在场诸人，没几人擅下棋，更对这棋坛狗屁规矩闻所未闻或者一知半解的，哪晓得杨格轩心中的曲折弯绕？梁倩茹见杨格轩脸色不善，就坐到他身边，借机碰碰他胳膊，以后都是一家人了，她可不想第一次登门，就给人家心里留一道阴影。

        现在杨格轩身边，左边是老婆，右边是女儿，两女都盯着他脸呢，心中怒意减少几分，当下也不言语，抬手架炮。陈伯才叔分站中间两侧，小晴给每人端过一杯茶，包天青说声谢谢，接过随手放在左手边上。包天青上左马，杨格轩也上马，包天青上右马，形成当头炮对双弓马的局面，跟着杨格轩出车，包天表别炮，两个人就这样针尖对麦芒的对上了。十五、六步下来，包天青顿感压力，杨格轩咄咄逼人，他不想让对方输，自己输可以，但不能太难看，可杨格轩毫不留情的只想让自己出丑露乖，这不欺负人嘛，杨晓菁不时给他递眼色，她知道老爸最看不起那些个没实力软蛋，既如此，那就和吧，主意一定，剩下的事情就简单多了，当下再不退缩，大不了就兑子，到二十五回合，双方兑掉一车，走过五步，再兑掉一车一马，双方各剩双炮一马，包天青还顺手敲掉对方一卒，这一回挤兑，双方势均力敌，陈伯才叔也看出了一点门道，长年无敌手的杨格轩这回只怕遇上劲敌，轮到杨格轩走棋，他已不再运棋如风，出手慎重许多，这盘棋走下去，多半和棋结局了。

        果然，再走三十几步，双方大子仅剩一马，双方士相齐全，又都没有了兵卒，不和也得和了。杨格轩揉揉额，包天青也透口气，跟杨格轩下棋边压力也太大了，从进门到现在也没见他说过话，也就哼过几声，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个哑巴呢。杨晓菁故意道：“爸，这棋我看不懂，这到底是你羸了，还是他羸了？”

        杨格轩没好气道：“那小子没羸，你老子也没输。”杨晓菁愰然大悟道：“那不就是和棋吗？”说完吧的一下，就有他脸上亲一口，父女俩从小亲惯了，在家也不必避嫌，一边说“爸，你真牛。”杨格轩给她弄的哭笑不得，心中不快却也消了。杨格轩道：“小子，再来一盘？”包天青摇头道：“您老棋风刚健，再下我要输棋了。”这倒是句大实话，他没有羸棋的欲望，又得顶着莫名的压力，再下只能输棋。杨格轩哼一句，算你小子识相。这算他跟包天青说的正儿八经的第一句话了。

        梁倩茹松口气，这两男人真不让人省心，都象吃了枪药似的，现下总算缓下来，就起身道：“晴儿把棋盘收了，”她自己就去端水果，晴儿就给大家都换上苦乔茶，因为吃水果，喝清茶，有些水果会使人拉肚子的。

        杨晓菁随手按开电视机，正插播本市整点新闻，画面上市长聂植荣正给费孝存戴大经花，颁发见义勇为好市民奖，奖金二十万的支票样票，画在一张大纸上，由两名礼仪小姐抬着，展示给观众。费存孝表示将奖金全部捐给市少儿基金会。大家都看着电视画面，包天青却没怎么在意，这种通常在民间引起轰动的新闻，他一向的兴趣缺缺的，相反一些财经类消息，却往往会引他深思探寻。杨晓菁坐到他身边，轻声说那个聂市长就是聂伟平的父亲，而这个费孝存则是费米的爸爸。包天青就吃了一惊，再看电视时，此时画面一闪而过，已是记者对此事进行街头采访了，不知是剪辑过，还是当时情景就是这样，街头一片叫好声。

        包天青就问能不能回放，杨晓菁手点在摇控器上点动几下，画面就开始往回倒，倒到市长给费存孝戴大红花时，包天青叫停，画面就停在两个脸上，一屋子人都将目光调过来，看着包天青，杨晓菁一缩脖子，背靠沙发，将焦点让出来。包天青却是脖子前伸，神情专注，眼光象狼一样看着电视上两个男人，那目光很复杂，半眯着，脸上神色有探寻、揣摩、分析、判断的意味，杨格轩也是眼光一眯，却是看着包天青，问道：“小子，你看到了什么？”包天青头也不抬道：

        “那个市长这是要把这姓费的架在火上烤啊。”杨晓菁闻言也是一愣，不解道：“不能吧，聂市长跟他们家可是走的很近的呀。”包天青还是没回头，用嘴挑着电视画面，画面上聂植荣、费孝存都是笑容满面，道：“看眉头，看眼睛。”经他提醒，杨晓菁等人定睛一看，聂植荣还好，看不出什么，费孝存那眉头还真的蹙在一起，眼睛也是半眯着，初看以为是相机闪光耀着眼了，实则不是，那眼神中分明还闪着寒光，这一下不禁大奇，这贞画面只不过就几秒钟一刷而过，忍不住道：“你刚刚都没留神，是我说他们是聂少和费少的老爸，你才有兴趣看的，你怎么知道他们有猫腻？你是神仙呀？”包天青给她一惊一怍的弄得有点扭怩，梁倩茹也有点好奇了，小晴更是两眼放光，难不成家里来了个福尔摩斯？陈伯才叔也是一脸好奇的看着他，这小家伙是越看越顺眼了。杨格轩也在看他，只是目光并不怎么友好，意思是：

        你小子最好识相，给大家一个满意的解释，否则，哼，叫你小子好看。

        事因是半个月前，费孝存回家途中，遇俩窃贼骑摩托车当路抢夺一骑摩托车妇女的挎包，他就开车追贼，费开保时捷，贼骑摩托车，费车快，而贼车灵活，两车在镇环城路兜圈子，兜几圈都没抓着，费孝存就打电话给儿子费米，费米开出台霸道，在环城路逆行拦截，窃贼慌，摔了一跤，弃车逃，一贼逃入山林，无可追，另一贼则在费家父子穷追不舍之下，慌不择路，跌入路边一水塘中，费米守在塘边，而费父开车回家，开出直升飞机飞来抓贼，可飞机只能停滞在水塘上空，抓不到水中人，只得无功而返。又开出一台五十铃卡车，车载一小型冲锋舟，两父子抬舟下水，再抓贼，贼恐惧，束手就擒。这事儿当时就在民间广为流传，后在报纸电视上播出，全国各报社电视台纷纷转载，一片赞扬声，一时间街头巷尾，全民皆知。包天青当然也听说了，只是未曾参与讨论过。社会就是个大染缸，也象是个七棱镜，阳光透过七棱，就会投射出七样色彩，就这事的功过是非，永远都会分成两极，赞扬和反对都会很激烈，而且也会一直都争论下去，只是层次越高的人群，越不会参与讨论，也不会这么做，而只当是生活中一个笑话而已。

        包青说，“我是先入为主才注意到的，刚来没几天就听到大家议论有个老板海陆空装备追窃贼的事，大家都叫好，认为是社会正义的体现，但我不这么看，我不认为私车追贼这事跟社会公义能扯上多大关系，正常途径是报警，让警察来干这事才是正途，但那俩父子就是这么干了，旁人也不好多说什么，但事实上，这对父子抓贼事轻，炫富成份过重，动机就让人怀疑，否则，当窃贼落入池塘中，那俩父子完全可以功成身退，深藏功与名的，也就没有后面海空设备的用武之地了，只是当时没想到费家父子会与我有交集，没有细琢磨，现在又突然冒出来，就留神了。”

        杨晓菁冰雪聪明，一点就透：“你是说费家父子一早就明白过来了，这其实就只是个笑话，而聂市长又这么大张旗鼓的搞个什么表彰奖励的，那就是把费孝存放在火上烤，是这样吗？”包天青转过头来，温柔的看着她点头道：“嗯，是的了。”

        杨晓菁叹道：“你到底是状元啊，我怎么就想不到？”见她脸上堆着失落，包天青心中大怜，忍不住抓过她小手，轻声道：“傻瓜，不是你笨，是你一直生活在阳光中，没经历过险恶，所以才不会想得到，知道么？”杨晓菁一只小手给他的大手抓着，这可是在家里呀，一家人都看着呢，俏脸一红，一挣手，竟未挣脱，这下连耳根子都红了，脸上象波了血，神情大窘。包天青慌忙不跌的把手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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