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归
  清晨很静，太阳本身没有出现，它的光却已将天地染上了淡淡的白色。忽地，一片卷曲的叶子落了下来，我看着那泛黄的叶子，它不知从哪里被风吹来，轻轻落在了面前那被翻新过的，散发淡淡土腥味的红土上，他旁边，是染着已变成暗棕色的血迹的树桩，风又微微吹来，他在那里动了动，仿佛不愿离去，人间忽晚，山河已秋。

  “小念？”一声惊呼划断了我的思绪，是牛叔，他从树林中的暗处走了出来，手里的劈叉斧头不时闪着寒芒，在他之后，一些熟悉的面孔也戴着灌木丛做的帽子出现，“那些山贼呢？”我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不对啊，他们确实在这里扎的营地啊，你看，那些帐篷还在。”

  牛叔他们四处走动，不时蹲下查看，我麻木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小念，他们......是你杀的？”我有些僵硬的点点头，咬着牙嗯了一声，他们有些惊讶，却并没有想象中恐惧我的手段，而是一拥而上。“可以啊，小子修仙有点收获嘛，改天也教教我家那不成器的狗娃子哈。”“本来我们打算阴他们一下，结果被你小子直接做了啊，倒也省事。”“哎，你说你，也不给家里捎个信，你爹娘可是天天惦记着你。”“对了，天也冷了，你没带衣服吧，先穿叔这件，别嫌弃，绝对暖和。”“你可拉倒吧，小念从小就不怕冷，你忘了？这也跟他修仙天赋有关吧。”......

  大家伙儿在路上叽叽喳喳得说个不停，我也打开了话匣子，又跟他们打闹起来，吹起了牛皮，不时也露两手给他们“开开眼”。就这样，不一会就到了村子，一个和广袤群山一样没名字的村子。

  太阳露出真面目，明亮的阳光照在村口眺望的孩子脸上，他们看到我们的一瞬间便绽开笑颜，“娘，爹他们回来了。”类似的声音响彻整个小村，大娘们基本全都凑了过来，有的身上还沾着泥土渍，有的手里还提着未纳完的鞋底。他们凑上来嘘寒问暖，扒拉着她们男人的胳臂和腿，看看有没有伤。在人群后面，我看到了带着微笑的一位中年妇女，她梳着整洁的发髻，如云般柔和的线条很有辨识度，她笑着，眼角有着淡淡的皱纹，如鱼尾一般向上漾起。

  “娘。”我唤了一声，她那柔和的笑容似乎僵了一下，怔怔看向我的方向，登时红了眼，“念儿。”我也走了过去，酸了鼻头，我看着那熟悉的面孔，竭力做出微笑的动作，“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娘说着说着就带上了哭腔，“娘，我回来是个好事啊，哭啥。”“娘高兴。”

  “大婶啊，这次还是多亏了小念，他一个人就把那些王八蛋全收拾了，我们出来时，啥都没剩，就剩小念给他们挖的坟头了。”我看见了娘的眼神，那是欣慰，是担忧，是复杂，是心疼。“小念是咱村子的英雄，这次也好不容易回来了，今个晚上，办个聚会吧，大家都没意见吧。”“我看你是又馋酒了吧。”牛婶踮脚提着牛叔的耳朵没好气地说到。村人们在笑声中散去，回家准备。

  我也和娘回到了那个土坯竹屋，被支起的窗户换了新窗纸，别的地方倒是没有改变，和以往一样的整洁，看着有些粗糙的屋子却也一尘不染。老爹在床边抽着旱烟，烟雾中磕了磕烟杆，“回来了？”“回来了。”“回来就好，让你娘做顿好的，给你这个大仙接接风。”“拉倒吧，我这半吊子算哪门子大仙，不过接风还是要的。”“你小子，在山上吃不到**手艺吧，嘿嘿，饿不死也馋死了吧。”“可别提了，做个梦都能梦见好几个菜。”爷俩还是一样自来熟，但在字里行间，还是听得出老爹对我的关心，那是真真切切的亲情，不是建立在血缘关系之上，却又胜似血缘的感情。

  家乡，还有家乡里的人，是每个游子心中最温暖的地方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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