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开国太祖
        距离国库亏空案转瞬之间过了一个月，霜降已经到来，距离入冬却还有一段距离，是以天气依然有些燥热。然而中京城的繁华气象丝毫不减。晚上各街的酒楼上皆可见身着各色团袍服的商贾官员饮酒作乐。一日，在中京最大的酒楼“博雅居”中，中京三少与任墀正在把酒言欢。

        萧廷机身着圆领缺袍，一袭白衣，腰间挂着一副玉佩，虽不事雕琢，却仍是极为俊美。任墀仍是穿着五品官服，欧阳思依旧儒生打扮，苏慕泽则是穿着一件富贵人家常见的错金襴衫，腰佩威宁剑，高大威猛。旁人有识得中京三少的，也有不识得的，只觉几人气象不凡。

        四人正说着，只听苏慕泽大剌剌地问道：“子阶兄近日为何公务如此繁忙，连出来小聚也要推诿再三，现今国家无事，为何兵部公务还如此之多啊？”

        任墀听到此言确实笑了一下，慢慢地说：“君羡兄有所不知，在下所在的武选司本来只是每年仲夏武官大考时事务繁忙，可不知为何近日皇上频频下旨，武官任免甚为频繁，在下也是分身乏术啊。”言罢，还轻轻的加了一句：“主要是鞑靼和南郑边境的武官。”

        欧阳思听到后饮了一口，接嘴道：“我倒是听家父提过，鞑靼边境即是我岭北省，岭北总兵李彦被岭北巡抚参了一本，说他贪污受贿，证据确凿，被缉拿回京问罪。底下的副将参将都不干净，被皇上一并撤了。据说要让江南那批人去接他的班。”言罢便夹了一筷子博雅居的独门香煨兔肉送入口中。不知博雅居的大厨用了甚么香料，这兔肉竟是香味扑鼻，大是诱人，引得剩下三人纷纷食指大动，俱各动筷。一时间一盘香煨兔肉竟是被抢完了。

        萧廷机口中嚼着兔肉，转头又饮了一口“博雅酿”之后才悠悠地道：“这李彦倒也是个人物。我大梁与鞑靼的边界被他守的固若金汤，自从他三次大胜之后，鞑靼人十余年未向我大梁动刀兵了，边境打草谷之风也禁绝。若非贪污，此人倒也称得上岭北长城。”说完摇了摇头，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笑问任墀道：“子阶兄，江南那班人是什么来历，不会把李彦的大好局面给搅黄了吧？”

        任墀笑道：“世子放心，这次次调任的原江南总兵杨世晚，最早是跟着先皇讨伐南郑的小将。如今他'正当壮年，守了十年江南省也没见郑人敢来搅扰，手下将领我也看了，都是功勋卓著，派去守鞑靼倒是有些屈才了。”

        萧廷机点头道：“郑人与我大梁已修好十余年，江南边境料得应不会有什么大事。倒是鞑靼人，听闻李彦被罢黜，不知是否会再生异动。”

        原来大梁虽国土广袤，却并非奄有天下。在大梁尚未立国之前，屹立着的是大一统的新朝。新朝末年，权阉误国导致新朝四分五裂，军阀割据。湖广以南的江南，闽，桂南，两广诸省以及新朝西边的陇西等省共同拥立世居南方的新朝贵族余氏为皇族，余氏中的贤者余烈为皇帝，国号为郑，自此南方诸省统一。而北方军阀混战，民不聊生，因此无数富商，武林门派，士子皆南迁郑，竟使郑国国力大为增强。难得的是余烈注重“民为邦本，本固邦宁”，只要百姓休养生息，竟不意北伐一统全国。而南郑的实力却足以傲视群雄。

        再说这北方，军阀混战几年后竟有了一位不世出奇才，正是大梁开国的太祖武皇帝萧景。萧景本是割据军阀之子，其父在一次战争中为冷箭所伤，不幸离世。萧景悲愤交加，却仍召集旧部，悉心研读兵法。得亏这萧景也是个用兵天才，并不死读兵书而是自有创新。几场仗打下来用兵都是神出鬼没，以弱胜强战无不胜。他又是是天生神力，武功罕有敌手，每次骑兵奇袭必是带头冲锋，人莫能当，因此得了个“北狮子”的绰号。

        三年下来，萧景的地盘越大越打，最终坐拥雄兵数十万，一统北方诸省，而他座下亦是战将如云。诸将便推举萧景为帝，建立了北方的大梁王朝。

        此时余烈已经去世，即位的皇帝余湛却起了北伐的心思。在萧景刚刚即位的第三天，便命手下大将林彬机尽起三军，共计四十万大军，号称百万，分三路便向中京方向杀来，很快便越过了梁郑边界。

        哪知萧景听到南郑举国来伐时却并不张皇，只是淡淡的道：“南郑早已兵器入库，马放南山，哪有什么精兵猛将，此时不过是以卵击石罢了。”说罢便轻率十万精兵，外加萧景的亲卫军“飞骑营”一千人准备迎战南郑军。

        这余烈奉行不劳民而治，与军事一项自然不甚上心。这四十万大军人数虽多，却是军纪涣散，老弱之兵比比皆是，更有战将为了吃空饷虚报人头。而梁朝的兵马都是从战争中杀出来的猛将强兵，那萧景的“飞骑营”更是万里挑一，俱各身披重甲，以火铳与大斧为兵器，每个人都可以以一当十。

        果不其然，萧景命斥候探明南郑的三路进军后，便决意各个击破，并在最后一次击破后乘胜追击，反入南郑境内。梁朝的精兵从战线西边开始截杀南郑。出乎意料，南郑的军队却是不堪一击，每每交战却一触即溃。再加上萧景是不世出的天才，每次野战皆利用地形设伏，先弓箭射一阵再是步骑大举砍杀。为避免郑军困兽犹斗还围师必阙，然后追着溃逃的郑军一路砍杀。如此，萧景迅速击败了西中两路的敌军，南郑死伤枕藉，而梁军却几无损失。

        从江南省进攻的，却是郑军的主力，林彬亲率的二十万大军。林彬听闻萧景以常人难以想象的速度击败了西路和中路的郑军，大为吃惊，情急之下竟然想撤军。然而转念又一想，西路和中路当是准备不足，轻敌冒进，这才被萧景击溃。自己久经沙场，手下二十万大军未必就打不过萧景。再说自己身为北伐主帅，此时若是撤军，必被主上降旨责罚，甚至有杀头之虞。只有击溃萧景，转败为胜才能回去交待。主意已定，便叫了几个斥候询问了萧景的战法，得知萧景喜欢于空旷平原设伏，再大举围杀。因此便在大梁境内背靠大湖扎下营盘，左边是一片山地，既防止萧景设伏，又有背水一战的悲壮含义。

        林彬到底是南郑名将，一片营盘扎的极为严整。萧景有一日亲自策马于远处观看营盘，也是啧啧称赞，说这林彬无愧于名将之名。便也选了一个易守难攻的险要之地扎下营盘，一场天昏地暗的大战正是一触即发。

        然而正当剑拔弩张之时，萧景却把攻势缓了下来，硬盘高挂免战牌，每日只是照常操练三军，在营帐之中处理国政。林彬竟也一时半会摸不着头脑，但他是万万不敢主动出击去碰萧景的，而撤军又是绝无可能，也只好每日在营盘之中，只是日夜加紧巡逻，生怕萧景带兵夜袭。

        如是三个月一晃而过，萧景估摸着林彬带的粮草应该用尽了，然而斥候来报，郑军仍然照常开伙，大是有陪着梁军一直耗下去的意思。萧景何等聪慧之人，一看此景便知郑军有秘密粮道，并且极有可能在营盘边上的群山之中，便日日派斥候用心探查，务必找到郑军粮道。

        功夫不负有心人，郑军的粮道终是给斥候发现了。原来，这群山虽层峦叠嶂，高不可攀，中间却是有一条细细的密道，隐藏于山谷之中，若非存心细细探查，极难发现。郑军的粮草就是从这里源源不断地从南边运到营盘之中。

        得知此报，萧景不禁仰天大笑，毕竟是**郑军！大凡两军相争，只要劫了对面的粮草，敌军自会气沮。而且此时梁军呈攻势，郑军呈守势，全倚仗着粮草跟梁军拖着。若是郑军粮草断绝，不战自败。

        念及此，萧景立刻找来手下大将，苏慕泽之族苏商，令他率领一万精兵，每日只是埋伏于梁道山谷的入口之外，伺机截杀郑国粮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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