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烧车 (1 / 3)
        夜阑如期而至。今晚仍然月圆，天上却少了一丝烟霭。月光似水，颍江两岸笼着淡淡雾霾，看上去白茫茫一片。客船上的男女共享着这一分月色，并沉溺在这似幻似真的梦镜里不愿醒来。

        春江一去不复还。城外青山堆叠，草木丛生。黑幕之中，嫩叶儿偷偷冒头，经年攒蓄着点滴。那含苞小花儿沐着这几分皎洁，取出了待嫁新衣。那脸靥儿笑得可真俏：

        “楼榭碑亭逐风清，绿峨卧展春江平。

        夜声仪幕月华开，珍珠皎皓见玉影。

        一片云霓遮不住，恰似凭空万两银。

        梵天翼轸闻光舞，晚来寂寞独夜明。”

        时过夜半，通宝银庄少东家高谱轻哼着小调驾驭马车回家。这一整天待在极乐宫里欢娱，他并不觉得腥腻，他很乐意跟众多美人泡在一起，年少多金如他真可谓是春风得意。如今身边还有一对佳人陪夜，高公子是左拥右抱。

        那两个姑娘年轻美艳，被这个贵公子一番耳鬓厮磨，挑逗得咯咯发笑。这样的晚色经人搅扰，难免多少带点春意。他家住新街二十弄那个四合院里。高谱父母早知栓不住这根独苗儿，便留他在这处私宅里逍遥快活。高家财富堆积如山，高谱自小不知所谓贫穷，出生伊始便口含金钥匙。朱门门槛高，高谱受父辈熏陶，交往者多是官贾达贵，身边最不缺狐朋狗友。每日出去聚会买醉，昼夜携得两三个青楼女子来相会，彻底将这座豪宅当成了酒池肉林，以其谓之为“春宫”。

        目下马车刚驶入集市口，谁知冷不防斜刺里飞来一样物什，凑巧砸中马车顶，瞬时便传来阵阵恶臭。那一泡血浆溅得到处都是，滴滴答答，甚至还十分的黏稠。高谱他们三人也难逃意外，均给溅了一身。

        得亏高公子今晚不是酩酊大醉，在惊慌之余便反应过来，先是吆喝了一声，待得缓缓稳住马车，他才骂骂咧咧的摞起袖子，破口大骂：“直娘贼！是哪个王八蛋恁的不开眼，敢来惹你老子！活得不耐烦了么！王八蛋，你给老子滚出来——”然而，这骂话还未说得一半，脸颊却已重重着了一记，身子条件反射向后仰摔在地上。

        两个姑娘吓坏了，亲眼目睹那袭击的是个鬼面男人。这人手持一把铁铲子，迎头便是一铲子盖在高谱面门上，手劲十足。只这一下暴击，直令得高公子那五官硬生生给拍扁了。

        高谱莫名中招，甚至都呜咽不及，就这般直挺挺尸躺在地上不知死活。可那鬼面男人却仍未收手，随手举起带血铁铲子，瞅准地上这个死狗般的高公子，连着暴砸了数十遭，每每都打碎了脑骨，记记都是脑浆四溅，真真是惨不忍睹的场面。这下就算高谱身有九条命，怕是也得一并升了西天。

        马车那两个女子哪里见过这等血腥的惨象，直吓得尖叫连连，纷纷亡命也似瞬间就逃得无影无踪。然而，那鬼面男人并不理会，自顾自拖着那具死尸扔上马车。随后他亲自驾驭马车，徐徐驶出集市口，直奔颖江边畔那条官道而去。

        没过多久，那匹马遽然受了刺激，发出一声长嘶，旋即疯了似的狂奔起来。幸而这条官道笔直，马车疾驰在街道上，陡然轰隆一声爆炸，只见一整辆马车直接成了一个大火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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