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1 / 8)
        杨柳镇七沟八岔，十五道山梁，沟沟绿草，岔岔山花，道道梁上都是长势喜人的庄稼，收了扁豆小麦，还有莜麦胡麻，糜谷低着头颅，荞麦高扬着红红的花。

        罐子岔里的童山最近几年靠着勤劳和省吃俭用，把光阴过得好了起来。这两年更是事事顺利，母牛下母牛，三年五个牛。圈里的两头又高又大的黄犍牛在童山的精心喂养驯服下更是膘肥体壮，性情温顺，干活得力，使唤起来应手，谁见了谁爱，是最能卖上价钱的。童山看看耕地的牛有了闲放的，当时就精心地盘算了，把这俩牛赶到集市上，最少也能买到十个银元，那时，留下一两个银元平时度消，剩下来的全部用来雇上几个人再开些荒地，家里再雇上个长工，多种上两亩大谷，丰三余一，只要连着三年风调雨顺，就能积攒下两窖糜谷了。

        于是，在一个集日，看看天气晴好，就早早地喝了罐罐茶，叫上一直给自己家里干活的胡来来。两个人背着搭裢，赶着两头犍牛上了路。虽然胡来来是个说话不多的人，但与童山一路上还是有说有笑。

        因是农闲的日子，路上全有很多赶集的行人，童山见了就很自然地与那些人打个招呼，虽然彼此并不相识熟，但还是有说有笑，结伙同行。

        当然，一路上谈论得最多的还是这两头黄牛，因为那是庄农人的最爱，人们爱惜自己的牲口甚至胜过爱惜自己，自己吃不下饭了还可以抗上几天，可是牲口不吃草了连一会儿也不敢耽误。一路上的行人几乎是从头上的角谈论到了尾巴上的毛，没一处不是顶尖，就连踏踩在地上的蹄印子都是最最的美好，哈哈，这俩牛简直就成了人世间罕见的麒麟，说得童山心里“呼腾，呼腾”地都不想卖了。听到人们对两头黄牛的夸赞，童山的面上绽开了花朵，就连胡来来也觉得面上有了许多的光彩，毕竟他也没少给这两头黄牛添草加料。两头牛也似乎是也听懂了人们对自己的夸赞，就整齐地排在一起，头对着头，肩并着肩，不挤不碰，不即不离，更让人越看越喜欢。

        “家里养这样一对牛真的不容易啊，耕种打磨，哪样不在人前。小家儿人用驴驴子耕地哩，到底不一样啊！”

        “你把小麦子抓在手里一看，牛耕种出来的就和驴驴子耕种出来的不一样。”

        “不是不一样，是错得美，牛耕种出来的颗粒红得多么。”

        “就是小家儿地少养不起这样美的牛啊，不然，有这一对牛耕地，几年就把粮食攒下了。”

        就这样，很快地来在了集市上。

        牲口市场在集市的北面河滩上，那里有大大小小的柳树，人们就在那里找棵适当的柳树，在树上拴着自家的牛、驴、骡、马。

        还有些羊只，有的在后腿上挽个绳子拴在树上，有的散散乱乱地站在树下，更北的一溜树下，则是一些人背靠着大树，眼前放着筐子或背斗，筐子里和背斗里是背绑着的胖乎乎的猪娃。

        童山找了个柳树把自己的牛拴好，看看那些想买牲口的人，那些人一边慢慢地行进，一边眼睛溜着一行一行的牲口，而那些卖主们则瞪着眼睛，注视着走过自己牲口跟前的人们。希望他们能看中自己的牲口，并能给个好的价钱。

        牙行芦大牙一边大声夸赞着牲口的好处，一边来到了童山的牛前，斜着身子蔑着眼睛看了看黄牛，然后在屁股上拍了两巴掌，黄牛有些不情愿地回头看了看大牙，就继续默默地站在那里。芦大牙扳开牛的嘴唇看了看口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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