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人非圣贤
        “你们以为父皇能够重现三皇治世的荣光？”扶苏想笑，又强自忍住了，如此荒唐的想法，你们炼气士不灭绝才怪了。

        “不，只要陛下聚拢华夏人心之后，能给炼气士们带来一点希望，传承万世，并不是一句空话。”

        这是要把大秦绑到你们炼气士的战车上去啊，扶苏暗叹，可大秦兵锋再盛也只是凡夫俗子，能对炼气士起到什么帮助？

        不等扶苏问出，大姜就如竹筒倒豆子一样的说了下去：“陛下收天下之兵，欲铸成十二金人，这就是一个机会，金人若成，必是一件镇国法器，或能窥到一丝天机。”

        “天无绝人之路么？”扶苏皱眉，摇头道：“太过飘渺了，十二金人会成为法家重器，而律法之下，所有权力都如海纳百川一般集中到君王手中，君权高于一切，凌驾于所有律法之上，炼气士能独善其身么？”

        这会儿，扶苏真的想笑了，他算是明白这些炼气士的想法了，以为大秦能扭转天人失衡的局面么？拿什么扭转呢？九鼎？九鼎或许能影响华夏，却绝对影响不到天庭。十二金人？你们是在帮法家铸锻利器啊，而法家成就的是君王，凌驾于一切权力、律法之上的君王，别看他扶苏现在是声名赫赫的大公子，可只要皇帝一纸诏书，立刻就会成为一个庶人，就连身边的这五千将士也会离他而去，除非他们能舍弃亲族，誓死追随扶苏，然而这种情况是皇帝绝不容许的，这五千飞骑的家眷可都在皇帝手心里攥着呢，皇帝说你是储君，你就是储君，罪民也能成为储君，而皇帝说你不是，不管你如何的声名显赫，如何的深得人心，你就不可能成为储君。

        若仅以这种眼光来看，皇帝还真有点三皇的味道，诏令所至，连储君都能一言废立，何况鬼神乎？而且君不见皇帝在封禅泰山的时候已经敕封了碧霞元君么？这可是实实在在的神位，经皇帝诏令册封的泰山神祗，绝非孤魂野鬼可以比拟的存在。然而这些都是以律法为基石，不复上古民风。

        “炼气士也是陛下的臣民，只要陛下能打破天人之间的局面，那就是实打实的人皇，三界之内人人侧目，炼气士对陛下俯首称臣，有何不可？公子莫要忘了，上古之时，炼气士见了人皇也是要行礼的，莫说人族出身的炼气士了，就是山精海怪见了人皇也要客客气气的，气运所聚，众望所归，不敬人皇就是给自己找不自在。”

        这话倒是不假，扶苏点了点头，你可以不喜欢人皇，却不能当面和人皇对着干，尤其是炼气士和山精水怪之类的，人皇虽然没有法力，但人皇乃是人族气运之所聚，这气运对凡人无所谓，对炼气修仙之辈的影响可就大了，如果人皇打心底里讨厌你，那么恭喜你，你以后的修炼之途会变得坎坷无比，简单点说就是走背运，像什么炼气走火，炼丹炸炉，炼法失手都是常有之事。

        扶苏想了想，现在的炼气士不就已经俯首称臣了么？甚至姜氏兄弟都成了他的御用仙师了，连帮忙行军这种有伤天和，大损功德的事儿都干，也是难为他们了，为了成仙有望，这些炼气士们还真有点无所不用其极的味道。

        大概是八百年的压抑给了炼气士们太大的压力了吧，八百年的无望成仙已经把炼气士逼到了墙角，只要有一线希望就可以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打成，连炼气士高高在上，超凡脱俗的架子都放下了，还有什么是他们不敢做的？

        然而凡事必有两面，支持的无所不用其极，只怕反对的也是一样吧？扶苏皱着没有问了出来：“怕是反对的也有不少吧？”

        大姜苦笑，虽然一直在极力回避这个问题，然而面对扶苏的质问，大姜还是点了点头，坦诚道：“旁观者有之，嘲笑着有之，还有不少人在等着看我们姜氏的笑话，甚至是暗下黑手的，据我所知，就在我们兄弟下山之前，去昆仑游说的就有好几拨，说什么只要静修己德就能飞升成仙，简直就是放屁，若是静修己德就能成仙的话，上古先民早就飞升完了，哪还有人族存在？”

        “自武王伐纣，我们姜家执人间炼气士之牛耳至今，除了最开始的几位先祖成仙飞升之外，八百年下来也一样无人飞升，如今早就成了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了，如今陛下荡平八荒六合，对于我们来说就是一个莫大的机会，一旦成功，则姜氏一族生生不息，华夏炼气士谁敢不从？”

        嗯？你们炼气士不是希冀成仙么？怎么还牵扯到谁敢不从了？扶苏的眼神闪烁了一下，看来姜氏的野心也不小啊，嘿，谁敢不从，谁敢不从？嘿嘿，其言可恶，其心可诛啊。

        依靠大秦飞升，还能保大秦传承万世，扶苏砸吧了一下嘴巴，这里面的味道可就太多了，炼气士所求的不过是飞升成仙，而现在飞升之路已断，想要依靠大秦找到新的飞升之路，唔，莫不是姜氏要将飞升之路握在手中，待价而沽？

        若是如此的话，倒还真能在华夏炼气士中予取予夺了，扶苏的脸色很古怪，看向大姜的眼神也怪怪的，到时候让谁飞升，不让谁飞升，还不是姜氏说了算？保大秦的万世传承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可这话，听听也就是了，身为大秦长公子，扶苏才不会傻到把皇室传承寄托在外人身上，尤其是炼气士身上，天知道你们这些炼气士会不会猪油蒙心，架空了皇权，自己做华夏主人呢？

        怪不得炼气士如此上心，尤其是你们昆仑姜氏，我就说你们家的长辈绝不会傻到连炼气士的禁忌也不告诉你们，能算准本公子出兵的日子，却算不准本公子要你们帮助行军打仗，连这都干，你们姜氏的野心真的不小啊。

        不过呢，扶苏也不是那种眼里不揉沙子的人，人非圣贤，将士们打仗还得要爵位、奖赏呢，指望炼气士毫无私心的帮助大秦，还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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