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不卖了
        黑蛋准时去了郭长乐的家，手里又提着一大堆东西，有烟，有酒，有糕点。这次送礼物是他自己的决定，并不是鸿飞妈妈强迫的。

        郭长乐见了东西，只是生气的说了黑蛋两句，说他这么外气，随手推了两下，最后在黑蛋的坚决要求下没办法还是收了。可就算收了黑蛋的礼，黑蛋最想学的怎么把家养老鳖伪装成野生老鳖的技术郭长乐依旧没有说，郭长乐只说：“黑蛋，其实你很适合干这一行，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嘴严，话又少，长得还老实，要是弄好了说不定以后卖的比我还好呢。”。黑蛋听了不知该怎么附和，笑和点头，摇头都不合适，只能做出一副木讷老实认真的模样，没有任何情绪在脸上表达出来。

        郭长乐很满意黑蛋的本分，就拿出了他认为最大方，最有义气的条件，他说：“这样，黑蛋，以后你就在我这拿老鳖，我给你整好，咱们就一起去卖，一人一片局域，卖出去的钱都是你的，你只要把我的本钱给我就行了，怎么样？”。

        黑蛋自然很感激，还非要多给郭长乐的钱，不过被郭长乐给坚决拒绝了，随后郭长乐就教给黑蛋一些卖老鳖的套话，例如这老鳖是怎么捉的，在哪捉的，多少钱一只能卖，怎么告诉不懂装懂的人分辨野生老鳖，怎么和懂一些辨别方法的人争辩，怎么糊弄买给男人吃的妇女等等，两人一直说到后半夜才结束。在黑蛋临走时，郭长乐还让黑蛋准备衣服，棍子，编织袋和绳子，还约好第二天晚上4点一起再去市里卖老鳖。

        黑蛋自己卖老鳖的第一天，黑蛋头都不敢抬一下，还没有做骗子心里就已经被当骗子的羞耻心给沾满了，所以第一天一只也没有卖出去，在他按照约定的时间赶到停车的地方时，老郭早已卖完了他的三只老鳖，在等着黑蛋了。黑蛋回家算了算帐，第一天他不仅一分钱也没赚到，相反还赔了70块钱，赔的钱是他和老郭一起吃的早饭和下午饭钱，以及给看车的老张买的烟钱，他自己连瓶矿泉水都没舍得买。

        黑蛋自己没有摩托车，去市里自然还是坐老郭的车，黑蛋没有拿本钱，老郭也说了卖出去了才给他算老鳖的钱，黑蛋很感激也很识趣，从第一天一直到后来黑蛋因为被抓而放弃卖老鳖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去市里的早餐，下午饭，以及老张的看车烟钱都是黑蛋掏的，老郭刚开始还让让，后来让都不让了。

        当天晚上，黑蛋睡不着半夜起来撒尿的时候，在茅厕狠狠的扇了自己两耳光，还骂了自己一句：“我真是废物，我什么都干不了，旁人都笑我，我还在乎别人，在乎脸，脸，我没脸。”。同时他还想了：“后天去的时候，一定要记得带个大水杯。”，他又想：“以后早饭午饭我少吃点，吃饭就去路边摊别进小饭馆了，带个水杯老郭喝酒我就不喝了。”。

        只要用心去学就没有学不会的东西——这是黑蛋对鸿飞说过的仅有的几句含有教育意义的话。别的方面不敢说，但在学卖老鳖这事上，黑蛋是贯彻了这句话的。第二次黑蛋就成功的卖出去了一只，虽然只卖了200多块钱，还让老郭一顿说，说他胡乱卖坏了市场，还黑着脸让黑蛋保证以后严格按照自己定的价钱卖。但黑蛋心里感觉不错，虽然并不是他主动要卖这价钱，实在是一个妇女太能说，太能缠，说的他都受不了才同意卖了，但毕竟今天除去老鳖的成本和饭钱自己算是进了钱了。有了第一次，后面的就好说了，黑蛋越来越放松，越来越有经验，在随后的日子里，卖老鳖的生意越来越好，好到郭长乐让黑蛋去到市里离他更远的地方，好到家里的债都还了一半了。

        可就在黑蛋满心欢喜的时候，黑蛋出事了，出事的时间就在黑蛋第二次去郭长乐安排他去的小区的时候。

        一个市中心的贵族小区，郭长乐自己从没来过，黑蛋拿着棍子挑着老鳖在小区大门口来回走动。不多久城管出现，后来不知怎么的还有工商局，食品局的都出现了，没有检疫证，没有许可证，什么都没有，后面的事就不用说，黑蛋被抓了，东西也被没收了，还要罚款。黑蛋一生胆小，连去鸿飞学校老师的办公室都是胆战心惊的，何况被抓呢，黑蛋后来回来在家呆了好多天才让自己受惊的心恢复过来。毕竟赚钱重要，更何况这么赚钱的生意呢，黑蛋再次准备去卖老鳖，他也想好了大不了不去哪里卖。

        可就在黑蛋又提着礼物找上郭长乐，准备向他说自己好了，约着一起在去的时候，才知道郭长乐也出事了，就在他被捉后的第二天，而且出的事比他还大，郭长乐被打了，而且打他的那些人打完他还放了一句很无法无天的话，他们说——“再看见你在市里出现就把你扔到河里喂老鳖。”。

        黑蛋见郭长乐的时候，郭长乐躺在床上，一条腿打着石膏，头上缠着纱布。黑蛋还没开口郭长乐先叹了一口气说：“黑蛋啊，看来咱们这生意是做不成了，咱们得罪当地的鱼贩子了，你被捉的事估计也是他们搞的鬼。”。

        原来是一次偶然的机会一个市里鱼市场的鱼贩子看见了老郭卖的老鳖，他看出来是家养的，但依旧佩服老郭以假乱真的手段，就找上老郭想和老郭长期合作，老郭本来不想，但看他彪悍的样子，也想省事就同意了，可那人太贪得无厌了，给的价钱和家养的差不多，这让老郭无法接受，老郭拒绝了，后面就有了挨打的事。

        黑蛋一听，想着这钱路断了，心里就是一疼，但又看看郭长乐的样子，就安慰郭长乐更像是安慰自己，说：“长乐哥，强龙不压地头蛇，算了，这事也不是什么长久的事，回来咱们再想法子。”。

        “呸，不让我好过，他们也别想好，黑蛋，你还敢去市里卖老鳖不，你去我给你准备老鳖，你就按便宜的卖，气死他们。”老郭突然爆发起来。

        黑蛋又燃起了希望，但看着郭长乐那惨样，一想赚的钱一不小心就得花在看伤上，心里就有些怕。但还是不甘的说：“长乐哥，你去我就去，我陪着你。”。

        “我不能去，我太显眼了，他们都盯着我呢。”。老郭看着黑蛋说。

        黑蛋犹豫了，老郭也就再没说什么。也再不提去市里卖老鳖的事，老郭不去了，那黑蛋也就不去了。黑蛋还为此郁闷了好长时间，还埋怨上天——自己好不容易碰见一次发财的机会了，就这么生生给自己夺去了，自己怎么这么倒霉。

        几天后，实在没事干的黑蛋就又去村里的厂里当临时工了。

        两个月后的一天，鸿飞妈妈着急忙活的回到家，拉着黑蛋就是一通大吼：“你是不是哪里得罪郭长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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