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容不下一张床的隔断
        “鬼刀魔天川。”马千君对着镜子，喃喃自语了一句。我到底是魔天川、还是马千君？当马千君这样反问自己的时候，魔天川的记忆正在逐渐远去，随之远去的，还有那风起云涌的江湖。红莲诀、无为大师、泰湖山庄，这一切就像发生在数年前，虽然也是自己的亲身经历，很多事情也都记得清楚，可一些细节与当时的感受，却变得模糊起来。

        随着魔天川记忆的远去，马千君的记忆从遥远的内心深处慢慢复苏起来，他拿出兜里的手机看了一眼，凌晨一点零三分，自己刚刚做在电脑前，处理完今天最后一项任务，之后来上厕所，在洗手池的镜子上看到一层扭曲纠缠的薄雾。当自己轻轻擦拭镜面的一瞬间，自己变成了魔天川，多出了他三十几年的记忆，直到最后泰湖山庄有难，魔天川失去意识，这段记忆到此为止。

        马千君心中琢磨着这些不可思议的事，在镜子前愣了几秒钟，之后身体上突然传来一阵麻痒，同时自己的身高骨骼，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长高粗壮了一些。马千君满脸骇然，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本来马千君的身高也就174厘米，现在长到了176左右。他的脸型也比以前更加的棱角分明，甚至眉眼之中还会浮现出一丝魔天川才有的那种凌厉与狠辣之色。这还是自己吗？为什么自己身上会出现一些魔天川身上才有的特征？虽然并不明显，但熟悉自己的人应该能感觉出前后的差别。

        马千君失魂落魄的走向茶水间，那里有张还算宽大的沙发，他打算在那里凑合一晚。他迷迷糊糊的躺倒在沙发上，脑海里却思绪万千，无论如何也睡不着。随手拿出手机，想起之前发的那篇帖子，点了进去。帖子下面有了两个新的回复，一个叫查理曼德的回复：“哟，好漂亮的植物！”另一个回复帖子的叫养花人，说：“楼主有出售的打算吗？加v1325···详聊。”因为妹妹现在还在医院昏迷，每天都需要一大笔开销，马千君看竟然有人想收购，也很是意动，就发了个申请过去。但现在这个时间段，显然大多数人都睡了，也不可能立刻收到回复。

        当他正握着手机，有些发愣的时候，突然收到了一条短信。信息很短，只有两个字：“在吗？”是刘欣雨，那个曾让马千君在无数个日日夜夜魂牵梦绕的女人。看见这两个字，马千君“腾”地一下坐了起来，可能是因为兴奋，也可能是因为紧张、或者别的什么原因？他回复短信的手都有些微微发抖：“在，你最近怎么了？电话一直打不通，我很担心你。”可是编辑完之后，却没有点发送，而是沉默了一阵，又默默的将编辑好的文字删掉，重新写道：“在，你最近遇到什么事了？”

        刘欣雨没再回复，而是直接打了电话过来。电话接通后，两人都是一阵沉默。最后还是马千君率先打破沉默：“你还好吗？”那边传来刘欣雨温柔低哑的声音：“不好，陈强又去澳门赌，欠了好多钱。回来之后还酗酒家暴，拿···拿我出气···”说到这里，声音开始呜咽起来。马千君心中一酸，低声安慰：“没事的，以你公公的手腕，应该可以摆平···”不等他说完，那边的刘欣雨似乎激动了起来：“可是他打我！”过了一会，声音又低了下去：“从来没人打过我，我爸爸妈妈没有，你也没有。这个承诺给我一生幸福的男人，一次次的打我，变本加厉。呜呜···”到后面，似乎再也说不下去。

        马千君不想听这些，他觉得似乎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在猛烈地撕扯着自己的心脏。他能每天馒头咸菜、在阴冷潮湿的地下室与老鼠蟑螂为伍。他能顶着领导的臭骂，每天工作到凌晨，孜孜不倦的绘制自己的蓝图。尽管举步维艰、尽管前途渺茫，他依然咬紧牙关为了那一丝希望努力奋斗着。没有灰心、没有难过、没有妥协！可是此刻，他安静的聆听着自己视若珍宝而不可得的感情，被别人弃如敝履的蹂躏着，他的心在流血。

        两人又是一阵沉默，刘欣雨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问道：“你怎么不说话？”马千君吁了口气，轻轻的说：“我只是，有些怀念上学的时候···”刘欣雨立刻说道：“我也是，经常想起我们在一起的时候。”语气一转，忽然问：“你在清城吗？我去找你！”马千君愣了一下，好一会才喃喃的说：“不好吧。”那边已经挂了电话。

        马千君更睡不着了，在沙发上不断的辗转反侧，时而回想起上学时的美好时光，时而感慨着现在的生活窘状。想到后来，他终于深深的叹了口气，把找房子时房东给的、自己现在所住的不足十平米的隔断照片，发给了刘欣雨：“我们都该认清生活的艰难。这是我现在的蜗居，容不下一张床、也容不下另一个人···祝你幸福。”

        这之后，马千君再没收到过刘欣雨的信息。

        马千君发完那条消息后，心中一阵阵的发堵。他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决定去离这里不远的一处夜摊上吃点宵夜喝点酒。大城市这点特别好，不管你在什么时候，想找个吃的喝的地方很容易。酒吧也好、夜摊也好，形形色色的人，形形色色的身份，都能管饱、管够。

        今天发生了很多事，马千君状态很不好，当他走过两条街横穿一条马路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一阵轰鸣，随之就是一阵急速的刹车声。一个红色的影子，以极快的速度从侧面向自己冲了过来。马千君想都没想，下意识伸手按向那个红色影子。瞬间一股狂猛的巨力从马千君伸出的手掌上传来，“碰”地一声大响，马千君整个手臂瞬间麻了，同时被那股巨力猛地弹开，随之身体也被弹的飞了起来。在这一瞬间，马千君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按向红色影子，又是一声大响，他身在半空，被这股巨力顶得向侧面直接飞了出去。在空中连滚带翻，飞出了十几米远，马千君轻飘飘的落在了地上。只是他双手下垂，一阵阵的发抖。而这时一辆红色的宝马，也慢慢刹住了车，停在马千君面前。

        “你特么瞎了！没长眼睛阿！怎么走路的？！”一个打扮很时髦、长相非常帅气的青年，急吼吼的走下车，冲着马千君大喊。

        马千君侧过头，眼神中潜伏着一丝丝魔天川才有的那种暴戾与杀意，冷冷的反问：“你说什么？！”

        那青年似乎是被他凶戾的目光所慑，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瞬间大怒，几步走了过来，嘴里骂道：“你特么还有理了！”此时马千君的双手已经从酥麻的状态中缓解了过来，看青年与自己还有段距离，垫步拧腰往前一冲，探手抓住了他的脖领子。那青年只觉眼前一花，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觉身体一飘，双脚已经离了地。马千君刚要有下个动作，另一侧车门也被打开，同时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让你慢点开慢点开！这下撞着人了吧？您没事吧？”她似乎是只知道撞了人，还没发现两人刚才已经发生了冲突。

        马千君看着急忙忙走过来的靓丽女孩，听到她最后那句关心的问话，心中那种暴戾之意就消了，一松手，那青年落在了地上。那青年扯了扯脖领子，一脸怒意的看着马千君，似乎还想动手，又忌惮于马千君的气势，来回走动了两下，回头抱怨说：“姐，你还担心他有事没事？这家伙好着呢！”

        靓丽的女孩来到两人跟前，瞪了那青年一眼，训斥说：“怎么说话呢！开这么快你要干嘛？一会再跟你算账！”说完看向马千君，又问了句：“您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看看？”她也看出马千君安然的站在那，似乎没什么事，虽然有些奇怪，但还是出于礼貌这样问道。

        马千君摇头说：“我没事，就不用去医院了。”说完就准备转身走人。那女孩愣了一下，问道：“留个联系方式吧，不舒服的话就去医院，诊费我们出。”旁边的青年抱怨道：“姐你事儿真多！人家都说没事了，还不走你还准备请人搓一顿呐。”女孩转头怒斥：“你闭嘴！等会再找你算账！”马千君听着两人的对话心中一暖，不在意的摆了摆手，转身而去。

        只不过他还没走出两步，就听那青年惊呼一声，嘴里连说：“我草，我草我草我草！那个，那个，那个谁，那个大哥你等等！”

        马千君听了一愣，心中疑惑：“这是在叫我？”回头看去，这时周围已经有些路人在围观了，同时红色的宝马后面也堵住了几辆车，有些着急的车主已经开始按喇叭。那青年暴躁的冲后面喊了句：“别特么按了！没看出事故了么。”然后颠颠的向着马千君跑了过来。

        马千君疑惑的看着他，那青年笑嘻嘻地说：“大哥对不住，刚才是我不对，您别跟我一般见识。”马千君点头说：“没事，过去了。你叫住我有事？”那青年话头一转：“大哥去哪，我送您一程。”马千君被他这一套前倨后恭弄的有点不适应，摇头说：“不用了，不远。你到底有什么事？”那青年愁眉苦脸的琢磨了半天，才憋出一句：“大哥，你收我为徒吧！”

        “哈？！”马千君一脸看傻子的表情看着他：“拜我为师？我教你什么，教你画画么？”那青年一脸“你别装了，我已经看穿你了”的表情，笑嘻嘻的凑过来低声说：“大哥不用演了，你是个隐世的武林高手吧！”说完，冲着自己的座驾奴了奴嘴。马千君疑惑的看了过去，那靓丽的女孩已经坐进了副驾驶，在她的左前方，汽车的前车盖上，赫然深深的印着两个手掌印！

        马千君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双手，两只手的掌纹中，此刻正粘着很多红色的车漆。再抬头，发现那青年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又冲自己的座驾奴了下嘴：“大哥，上车聊？”马千君心中也是一片混乱，见周围的人有越聚越多的趋势，就跟着青年来到宝马旁边，坐进了后面的座椅上。

        靓丽的女孩目光注视着他，随着他坐进后座，在自己的小包里翻了翻，取出一包湿纸巾递给马千君：“手掌擦破了吧？”马千君接过湿纸巾，说了声“谢谢！”一边擦拭手掌，一边心里琢磨：“我刚才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作为魔天川，莫非我的武功还在？不对，这个身体并没有内力。咦？这是我之前学的红莲诀？”他仔细感受了下，竟然真的察觉到一股微弱的内力波动，随着红莲诀的运功路线流动着。只不过这股内力太过于弱小，以至于马千君之前根本没有察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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