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瑞雪兆丰年（二）
        山果娘在天台上摆好贡品，用火柴点燃手里的香，放在额前鞠了几下躬，把香插进香炉，然后跪下，磕了几个头后起身过来抱住山华，并用双手捂住山华的小耳朵。山果爹看到准备好的家人，就点燃了挂在晾衣绳上的鞭炮，鞭炮噼里啪啦的响着，代表着一年的结束。山过娘把第一锅煮好的饺子盛在一个大碗里，让山果给爷爷送去，三十的饺子先要让父母吃，这是规矩也是习俗。山果端着饺子走在街上，看到许多人跟他一样端着饺子，有的碗满满的，有的碗里只有几个，那是送完饺子回来的。有说法说碗是不能空着的，所以家里老人都会留下大部分后剩几个在碗里。

        除夕是合家欢乐的时刻，山果一家围着桌子坐着，桌上摆着苹果和橘子，瓜子花生水果糖，还有两盘鸡肉和牛肉，桌子中间放了一盘热腾腾的饺子，父亲打开了一瓶白酒，母亲给山果和弟弟冲了两杯橘子汁。一家人一边吃着一边看着电视，这时候的电视里播放的只有一个节目，“春节联欢晚会。”那时的春晚很热闹，可能是因为当时除了电视剧没有其他娱乐节目的缘故，大家都很期待。

        不过对于山果和弟弟这样的孩子们不一样，兄弟两个跑进跑出的玩闹，一会进来拿块糖，一会进来喝口橘子汁，一会又跑到院子里放鞭炮，弟弟也跟在山果的屁股后面，见到哥哥点着后，自己捂着耳朵扭身就跑，待鞭炮响完后才敢回过身来和哥哥一起大笑。

        玩累了的两兄弟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还没看一会就困了，在电视上的欢歌笑语中，山果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迷糊中的山果只记住了一个旋律

        “小背篓，晃悠悠，笑声中妈妈把我背下了吊脚楼。。”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此起彼伏的鞭炮声惊醒了睡梦中的武山果。这时家里的院子里也噼里啪啦的响了起来，父亲在院子里也点起了“开门炮”还一边喊着“过新年了！过新年了！”

        山果娘叫起来山果和弟弟，又端来热水给山果和弟弟洗了。两兄弟洗漱完，母亲从立柜里拿出两身新衣服，一边帮弟弟穿一边看着山果穿。穿好后山果娘又仔仔细细的给兄弟俩检查了一遍，这里拉一下那里掖进去，反反复复的拽弄了一大会才满意。

        山果娘自己洗漱好后又在天台摆放好贡品，点燃一支特别粗特别长的香，插到香炉里把香炉衬托的好小。这支香能烧上一整天，代表着新的一年里风调雨顺家宅安康。

        “拜年喽”山果和弟弟呼喊着跑到院子里，这时的天还是黑黑的。当地的习俗是大年初一“起五更”。因为五更是黑夜与黎明交替的时刻，代表着过去的一年慢慢消逝和新的一年的到来。这时候的家家户户都开始走动起来拜年，山果兄弟跟着父母先一块到了爷爷家里，山果爹和娘拉着山果两个跪倒在爷爷北屋地上，山果爹和娘一边跪一说“奶奶过年吧”起身又跪下“爹娘过年吧”山果和弟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附和着父母，嘴里嘟囔着“过年吧”

        “起来，快起来”奶奶一边叫着山果他们起来一边拿出一张张崭新的钱塞到山果和弟弟衣服兜里。刚开始山果知道这叫拜年钱，也是到了后来才知道这叫压岁钱。

        陆陆续续的，二叔三叔两家也过来了，四叔和五叔在院子里抽着烟，给爷爷奶奶拜完年，山果爹带着山果的几个叔叔就出去串门拜年去了，山果娘和几个婶子也出去了。山果和弟弟继续在院子里放着鞭炮玩，一边看着村里其他的人出出进进的来给爷爷奶奶拜年。油村武氏家族传世已经二十多代，现在在传辈分是“运、守、相、修、建、诗、书、”山果爷爷是“修”字辈。所以来给爷爷拜年的人不少，不过山果爹和几个叔叔们也要串很多家走很多家。

        不知不觉间，东方泛起曙光，天逐渐大亮。父亲和叔叔们也都回来了，

        “都回去收拾一下贡品和香烛鞭炮，过来咱爹这集合去上坟”山果爹宣布了一下，就带着山果他们回家收拾去了。

        山果家里老坟在村西不远处，杏树林边上。每次上坟祭祀都是步行去的，也就一刻钟的功夫。爷爷和父亲还有几个叔叔先把坟头的杂草和树枝清理了一下，坟后一排榆树已经有三四丈的高度。几个叔叔把鞭炮从篮子里拿了出来搭在坟后的榆树枝上。爷爷拿出全部贡品整齐的摆在坟头，点燃香烛插在贡品后面，接着拎出一袋袋锡箔纸也点燃，时不时的用树枝左右划拉一下，上下挑一下，让锡箔纸可以燃烧的更充分。锡箔纸相当于冥币，爷爷说烧成灰的锡箔纸是交给过世的老爷爷的，这样过世的人在地府也可以有钱花，不至于挨冻挨饿受欺负。当时的山果听着爷爷的话倒没觉得有多神奇，他只是觉得害怕。

        锡箔纸渐渐燃尽，爷爷站在坟前，父亲和几个叔叔在爷爷身后站成一排。山果站在父亲身边，因为弟弟还小就没让过来。爷爷带头跪在地上，父亲和山果他们跟着跪下，爷爷闭着眼睛说了几句话后就开始磕头，他们就跟着磕头。山果只记得磕了六次后才起身，起身后几个叔叔就去点挂在树枝上的鞭炮，父亲从包里拿出一捆二踢脚，拆开后在地上隔着距离摆开。远处其他的坟头也开始点燃鞭炮，一时间噼里啪啦的声音远近交替不绝于耳。

        祭祀过后，爷爷他们开始收拾东西，山果用树枝在满地的鞭炮纸屑里划拉着，发现有漏响的就用四叔给他的烟头点着。

        “走了，回家”

        “嗯”意犹未尽的山果放下树枝，跑向父亲，回去的路上山果蹦跳着，因为他知道，大年初一，父亲就会给他们做好多好吃的，而且父亲做的饭很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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