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四章 离别
  回家第二天，在中午照顾着爷爷吃过一碗粥后。我回到了房间，整理昨天到家后还没来得及整理的一些行李。除了照顾爷爷，大部分时间都空闲独处，这样一来，我也有了足够的时间去看那本方醇交给我的笔记本。

  翻开笔记本，从第一页开始就开门见山写道：

  “离姚婧出事已经过去了快一个星期，我到现在还感到不太真实。有时候真希望这是一场梦，一觉醒来她还好好的。琪琪知道这个消息也哭得很伤心，我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毕竟我自己都无法缓过神来。哭完的琪琪很认真地要求我调查姚婧的事。我不是没想过姚婧的意外另有隐情，但所里已经定为了意外，我也一时有些无从下手。

  早上的时候，姚婧的好朋友李佳佳找到了我们。和琪琪一样，她们都对何关飞有很大的怀疑，甚至是近乎坚信何关飞是故意害死姚婧的。我不了解李佳佳，但琪琪的直觉一向很准。大概是受到了琪琪的影响，我也对何关飞这人有了更多的怀疑。

  其实从得知姚婧出事后没多久，我就有在怀疑和探查事情的真相。前一阵如同无头苍蝇，一直忙于毫无头绪地行动。今天李佳佳来找我们后，琪琪建议我在调查同时做下记录……”

  一段平铺直叙的开场白陈述了这本笔记的由来。我接着往下看，笔记从方醇的视角记录了从姚婧出事那天开始，他所查到了一些零星线索。方醇毕竟不是置身事外的旁观者，尽管看得出来他努力在用一种冷静平淡的态度去描述种种发现，但依然在字里行间时时表露出难以掩盖的自然的悲伤情绪。

  本子里记述的篇幅其实不算太多，但我看得很仔细很投入，以至于反复翻看多次后，抬头时突然发现窗外天空已经是夕阳映射一片红霞。我试图用本子里得到的信息拼凑出更清晰的事件始末，但脑袋中却始终不得安宁，心绪一旦想到婧子便感到混乱不停。从桌子上取了一支烟，刚准备点燃。突然爷爷的喊声从隔壁房间传来。我皱了一下眉，从关于婧子的思绪中抽离出来，一边对爷爷应声，一边把烟先塞回了烟盒。到爷爷身边询问后，帮他盖紧了被子。其实他喊我时基本没有什么事情，无非是帮忙调整一下枕头，帮忙挪一下身子之类的。但事情再小，也足以让我的思绪中断，难以再去专注地沉浸到回忆中。

  接下来的几天，我断断续续、反反复复地查看方醇的笔记。同时，我也可以感觉到爷爷的生命在一天天流逝。在方醇的笔记里，我确认了我的结论，对阿飞的怀疑。我没想过要怎么去和阿飞对质，去将他绳之以法或者狠狠地揍他一顿。但我知道我必须要再次见到阿飞，将一切做个了结。但更早的一次了结是爷爷的生命。

  在我回家一个月不到的一天，爷爷在房间里睡着了，再也没有醒来。虽然早知道这一天回来，也有过无数次的设想。但真的看到爷爷平静地躺在床上再也喊不醒的时候，我的内心除了一些无法言明的古怪情绪，比自己想象的要更平静一些。我想我大概是对他人的死亡过于冷漠了。姚婧的遗体在我面前的那天，我内心崩溃无比，但外表依然是比较平静的。而再次看到死亡的发生，我连内心也显得过于平静。我觉得我应该更悲伤一些，于是那天我喝醉了。晕乎乎地在老家为爷爷守灵。丧礼持续了一个星期左右，那阵子很多亲戚来往，我却很少去打交道。这倒不是因为我的心里很乱，相反我的内心还是很平静。我平静地等待事情过去，一件件把事情处理完。

  一个多星期后，似乎是有所感应，老九突然给我打了一通电话，问我在老家的情况。我把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老九安慰我“寿终正寝也算是一种福气”，我其实没有需要安慰，但听到他的关心话语还是有些感动。老九又问我接下来的打算，如果没什么事就准备按照计划进行我们的毕业旅行。他说阿飞和老张已经从内蒙古回杭州了，准备等我在杭州聚齐再一同前往成都重庆。说着像是随意地询问：“阿飞的……姚婧的事，你还在查吗？”我本来也没打算对老九隐瞒什么，于是坦白告诉他，我已经有了结论。他知道了我对阿飞调查的结论，却没有细问我为什么得出这样的结论，甚至也没有问我准备怎么在这件事上画一个句号。这让我松了一口气，倒不是因为我不想对他说，而是我自己也还不知道如何处理。老九问我什么时候能到杭州，我告诉他还要过两天。他苦涩地笑了笑叫我先不要想那么多，到时候几个人一起吃顿饭，把事情都说清楚。我沉默着没有说话，他补充说到：“如果不方便你就和阿飞单独聊聊，总之，一切等你来，见面再说。”我问他是否他们三人都已经在杭州了。老九说他一直在杭州，阿飞和老张刚回杭州，准备在酒店先住几天，暂时还没有和他们碰面。我相信老九不会告诉另外两人我的行动计划，但还是忍不住对他提醒道：“这些事你先不要跟他们沟通吧。”老九果断回答：“那是自然，我又不傻。你打算什么时候来？”我考虑了一下，想来家里也没什么事了，又不好意思让他们在杭州等我一人，于是决定第二天就出发返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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