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往事
        吃粪鬼哈哈一笑，说道：“不错，来了没多久。我看你是脚程太慢，才没捉住那些小鬼吧？”那吃不进鬼摸了摸自己肚子，有些火气道：“快别说那些个没用的，等回去那边小鬼多的是，派我出来还找别的作甚！直接交给你们多好！”

        “大兄定的规矩，不好破坏，反正左右也没有别的事情，出来走走也不错。”吃粪鬼听了也不着恼，“且在这等着，我去去就来。”倏忽间已然远去寻食了。

        我心里却是矛盾，这吃粪鬼找的必定是那些个小鬼了，吃了没得好处，不如我也去找一找别的食物，尽量叫恶业少一点，万一有走脱的机会，也不必受大苦。于是我也朝那吃不进鬼说了一句，朝着另一个方向去寻食，若是找到便偷偷吃了，回来叫我吃小鬼时，我说不饿便是。

        到如今高些的山坡我已经翻不上去，只好挑了个小坡过去，不被瞧见就好。好在这块的小鬼们不知因何稀疏许多，冒出来的食物也有一些，吃粪鬼之流享福日久，亦不肯吞这难下咽的，是以很快我就发现了一些沙土石块。

        熟悉的滚烫感发作，叫我差些忍不住哀嚎起来，被我强行压了下去。经过吞食小鬼后，再吃这等食物确实是天差地别，心头难免产生了不再遭受这罪的念头，但再想到要住饿鬼道不知多少年，还是罢了，少一点恶业是一点吧。

        等我回去时二鬼正在分食，吃不进鬼胳膊底下还夹着一个，见我过来大声喊道：“嘿！就等你了！再不来这小鬼我就吞了！”

        说完径直把那小鬼扔了过来，我故意装作失手没有接到，可那小鬼竟不知看这情形，跑也不跑！被我直接抓在了手里，有我胳膊大小，一副蠢笨的样子，看来是没有开化灵智的。心中暗叹，可能这也是这小鬼的福气到了，早知如此，我何必吃那地莲呢？

        “我在外捉了一个小鬼，已经吃过，可惜没再找到别的带给你们，这个就留给你吧！”我又将小鬼扔了回去，那吃不进鬼倒是高兴，说道：“好极好极，你这新来的不知福，那就归我了！”

        见他将那小鬼囫囵吞下，我也盘坐下来，跟这二鬼闲聊，“也不知我何时才能修的跟吃不进兄长一样大？”我想探探底，到底有多少恶业才有他这身量。

        吃粪鬼接过了话茬：“瞧他都跟大兄有的一比，你就知道吃了有多少了。大兄吃的我没算过，我的我自己可记着，一万三千九十二个，不多不少。要想长到大兄那样，没个百万个小鬼下不来，至于吃不进，怕也有十万八万了，越往后越难长。”

        “嘿嘿，别听吃粪鬼说的，他就爱耍个诓骗，”吃不进鬼吞了两个小鬼，兴致高昂，“我们这些个吞了地莲的，一开始数也就罢了，日子长了谁还去数？”

        我往吃粪鬼的脸上瞄了一眼，他脸上没有笑意，我相信他不是开玩笑，是真的有在数，最深处肯定还有苦苦挣扎的意识，这让我心中一动，说道：“我也要学学吃粪鬼兄长，说不定有一日真能出这鬼道呢？”

        吃粪鬼没有什么反应，倒是吃不进鬼的笑声震耳欲聋：“吃了地莲还想出鬼道，痴心妄想，实乃痴心妄想！”

        他朝我看过来：“不怕跟你讲，曾经我们有十八个鬼物，如今有五个，算上你六个，你可知道其余的到哪去了？”我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未等我开口，那吃不进鬼继续说道：“你有没有看过大兄的头顶？想来你也没瞧着，都在那上面，跟大兄融为一体了。”

        接着吃不进鬼叹一声：“其中一个还是我带回来的，你可知为何大兄吞食了他们？”

        “想必是犯了什么大错？”我本想说是不是因为要逃，怕他瞧出我的心思，于是换了一问。

        “错了，那九鬼皆是无漏鬼，与大兄同出一源，大兄吃他们是发现吞食吃了地莲的同类，能叫他长久不再撑的难捱！”只为让自己不难受，我对这大兄的凶残又有了新的认知。吃不进鬼还在继续说：“正因如此，吃了地莲的再被吞食，只能被困在那鬼身子里，再也逃不脱了！”

        “其实大兄本来不这样的，”吃粪鬼抬起头望向昏暗的天空，不知道在看什么，“我和大兄初识，也尽力少吞食那些个小鬼，寻求办法脱身，直到后来又一个鬼物加入我们，修道之心难歇，不肯吞食小鬼，日日煎熬，终于一次忍不住，叫我们把他吃了，可我们知道最多会发生三种情况，一是他成功走脱，这我和大兄商量过，天道制约下几乎不可能。二是他身子没了，魂魄永远留在这，吃也不能吃，跑也不能跑，永生永世受苦。三，既是跟我们融为一体，我们什么可以脱出，他才什么时候脱出。”

        吃粪鬼看向我们：“大兄为了能吞他进去，拼命找合口的小鬼吃。当时其实我们也抱有一丝期望，或许被吃掉就能逃脱这个世界呢？正好大兄吞的多了，有了阴眼的神通。”

        说到这吃粪鬼顿了顿：“大兄牺牲太多了，都是他在吃，我和那鬼在熬。等时机成熟那会儿，大兄很高兴，跟我讲若是成功，就顺便把我也吞吃了，送我往生去。后来的结果你们也知道了，那鬼没有跑脱掉，这世上也没有魂魄可以离体，只有大兄这么一个比鬼还鬼的无漏。”

        我和吃不进沉默下来，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吃粪鬼却还没有停住，仿佛有很高的倾诉欲：“自此往后，大兄自暴自弃，拼命的吃，直到再也碰不到敢跟他打起来的鬼才消停。再后来吞了一个吃过地莲的无漏鬼，大兄发现他竟然很久很久都没有遭受饱腹的折磨，这才叫我们碰到合适的给他带回去。”

        吃不进鬼的神情跟我一样，好似也没有听过这个故事。看到我瞧吃不进鬼，吃粪鬼又说道：“他是你前一个被我带过来的，诓骗你们只是一点乐子罢了，不然这饿鬼道就真如地狱一般了。”

        忽的一阵清风吹了过来，另外二鬼身子一震，我也自觉惊讶无比，饿鬼道天象少见，至今为止除了劈那恶障王鬼的天雷，还未碰到过别的诸如风雪雨震的景色。看那二鬼知晓，我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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