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又见恶障
        池明子师兄见我们到了，不往我这里瞧，一副不认识的模样。我正准备添油加醋的说上一番，无漏鬼忽的用力捏住了我的头，痛的差点裂开来，捏的我直喊饶命。

        这时他大声道：“看来这就是你的朋友了，确实美味，不如你自己尝尝？”声音中带着火气，“我自三尺修到如今百丈高，受过不知多少劫难，岂是你这小鬼可以诓骗！给我吃了吧！”

        话音未落，我的嘴巴被强行撬开，知道我那师兄就要被我吃掉，即使无力也忍不住挣扎起来，可这又有什么作用？只觉得口中一滑，一瞬后，池明子师兄化开，就此消失不见。

        无漏鬼将我放下，冷冷瞧着我，讲道：“莫要再搞这些小心思，你既然入了我等鬼物，绝逃不脱了，你自己跟我们没什么不同，认命吧！”我有心呕吐却吐不出，百蚁噬身的感觉再临，我痛苦道：“大兄且告与我知，我等真就无法脱离这恶道了吗？”

        “在我初尝小鬼之时，同你也是一般想法，过完几载后，你就不会再去想了。”无漏鬼的声音传来，语气变的柔和了些，“此后你我皆是一家，我又何必害你呢？”

        我心中愤恨，若还是吞食这些静心修善的小鬼，长此以往还有无尽的苦楚岁月在等着我，这不是害我是什么？这话却说不出口了，寄人篱下，先顺着来吧。

        过了半晌身上的难受劲下去，无漏鬼将我搀扶起来。细细感觉一下，我的身子这次涨的远远不如之前了。“吃碳啊，”听他如此喊我，当真一阵哭笑不得加恶心，“你别怪大兄，正如我说，待你再品尝七八个小鬼，身子就不再痛苦，虽然长得会越来越慢，不能与我比肩，但在这世间，我等就是福临比天大，比地阔，不用再担忧了。”完后又拍拍我的肩膀，朝吃粪鬼招了招手。只见吃粪鬼倏忽间就跑过来，“大兄有什么嘱咐？”

        “吃不进鬼总也不回转，你且带着吃碳鬼去瞧瞧，教授他些技俩。”

        那吃粪鬼哈哈一笑道：“大兄放心，保准一遭就叫吃碳鬼再也不想走脱。”说罢拉起我的胳膊，“吃碳且跟我走！”听完他讲我心中正不爽利，不成想这吃粪鬼速度极快，一个不慎叫他拉住，我吃了好几个趔趄才跟上他的步子。

        看他转过头来跟我说道：“怎么样，被诓骗的滋味怕是不好吧，我也是这样被诓过来的，谁让大兄当时还没我强呢。”他速度越来越快，我勉强没有跌倒。“可惜被大兄后来者居上，因大兄毫不挑食也无节制，而我只挑那无游神来吃，这才最小个，只不过若论脚力，他们急眼也赶不上我，这是为了照顾你才跑这么慢。”

        我想接上他的话头，却觉得吃粪二字实在难以说出口，只好说道：“不知该如何称谓兄长？”

        吃粪鬼一笑：“且也叫我吃粪鬼，年岁一久，名字还算什么？长幼又算什么？”接着他又摇了摇头：“其实大兄说的不错，我们这些曾修过道的吃了那地莲，是平常鬼物不能比的，真个儿福报大过天，多少个时日啊，算上你，我们如今才六个，再不用担忧饿着，早晚要成为这地界的顶尖鬼物。”

        说到这他停住了身形，缓缓的道：“近来出行多次，这恶障鬼已经缩水不少，当年比大兄还要庞大几十倍，真正的王鬼。”我往前一望，才发觉原来远处有了雷光，雷光下是那恶障王鬼。

        “这王鬼虽受折磨，但也被这天雷磨着恶业，虽然再无鬼跟着，可熬些日子就能再轮转了，他是真的大慧，琢磨了一生才想出这办法。不像我和大兄他们，早已没了回头路，挨不得太痛苦的罚，也再舍不得这里了。倒是你，”吃粪鬼回头深深看了我一眼，“趁还没有堕落，学学这王鬼的法子，有朝一日还能走脱。”

        听完我喉头一哽，忽的想起池明子师兄来。顾不得伤感，这或许是个问话的好机会，于是我朝他道：“那地莲到底怎么回事，我等吃了怎么就能吞噬其它个鬼物了？”

        “地莲不过是我等的一道关隘罢了，过不去的，就要永永远远的留在这，没有苦痛，也没有未来。”吃粪鬼的语气有些毫无感情，

        “起初它能叫你在饿的难捱时吞食小鬼，普通的小鬼可以充饥，有道行的小鬼能叫你有些小神通。前几次叫你难受，这是在提点你，后面若要再吃，就不再管你，你就变成了一个工具，送那些善鬼往生的机会。而他们还未消逝的恶业，转到你身上，以作道心不稳的惩戒。”复又对我看过来，说道：“我，大兄，吃不进，大肚，细脖子，已经吃了太多太多，不抱希望了。大兄是想凑齐了天下饿鬼的每一种，然后在这地上称王称霸，各司其职。但我没那么大的野心，你留不留对我来说并不重要，早晚还会有别个吃碳鬼过来。若你也堕落，这话就当没听我说过吧。好了，我们该走了。”

        吃粪鬼拉起我开始飞奔，我也没有再问什么，觉得意义已经不大了。我开始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学那恶障王鬼的做法，我就需要万万个饿鬼搭建成塔，去哪里找这么多饿鬼？总要让这些饿鬼臣服吧，那就要拳头大。

        拳头大的法子就是学这些大鬼多多吞食，届时不论过去多少时日，我还能坚守住本心吗？会不会就此，万生万世，沉沦在这饿鬼道中？亦或是强忍饿欲，想办法跑掉，这吃粪鬼会不会又来捉我回去？如果我身形比他要大岂不是就能走脱？

        可那还是要吞食不知多少鬼物，到这又成了一个死结。盼着池明子师兄来救的话，只怕也虚无缥缈。念及此处，停下不想了，该来的总是要来，尽量修心，走一步看一步，或许可以碰到什么转机也说不定。

        行了有半晌，吃粪鬼也没有开口再说什么，仿佛亦有心事，直到找见了吃不进。吃不进鬼其实就是小肚鬼，曾经碰到个寿命已尽的老人就是这种饿鬼。但见那吃不进鬼大致只比无漏鬼矮了一头，身形竟也有些佝偻。见到吃粪鬼过去，第一句便是：“饿了，还是找不着小鬼，带我回去。”又瞧见我，眼睛瞪的溜圆，“多久过去终于又成了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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