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家长会对一些人来说就像是梦魇
  可惜万里的爸爸没万里这么有思想，他像许许多多现实的家长一样，要固执地按万里的成绩来评价他。万里也有七情六欲，虽然想得开，成绩不好被骂了无所谓，让爸爸妈妈对他伤心失望却也不该，所以他也在教室门口等着。不过他没等太久就受不了了，对林森他们说：“就这么等死太辛苦了，怪不得人家说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等死的时候。不如我们去打球吧，然后直接回家，没事的，反正如果要被骂的话现在和晚上被骂没有多大区别。”话是这么说，可是走廊里一群人只有我敢跟他一起走。因为有个逻辑思维很简单——如果成绩不好会被骂的话，那么成绩不好了还去打球的下场肯定是被骂得非常惨。

  我们在球场足足呆了近两个小时，当时家长会早就散会了，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才一起回去。我们回家是同路的，不过万里家比较近，在我回家路上会经过万里家外面的大路。当走到万里家附近时，万里突然说两个人都一身汗，不如到他家中喝杯水休息一下再走。我看天色不算晚，也不大想太早回家，于是跟着万里去了。

  万里走进家里随口喊道：“我回来啦，妈，倒两杯水给我，我同学来了。”才说完就见他的爸爸拿着张纸走出来，还阴阳怪调地说道：“喝吧，有得喝你就喝吧。”我们往桌上望去却没看到有水，我想这时他才醒悟起今天的家长会。大概他打球打得高兴，又顺路邀请我到家里，已经把开家长会的事忘记了。给这么一提万里似乎才明白了父亲的口气满是讽刺。万里似乎一下子情绪变得很低落，确实吧，一个父亲用这样的讥讽的口吻说话确实很难接受，如果是我的话，我也是没办法忍受在家里的讥讽的。以往虽然听他说父亲经常不满意他去打球，数落他几句是正常的，但似乎他口气中，父亲总是一般传说中的样子，嘴巴上说说就算了。而今天这个样子，难听点说，我觉得像是毫无情感的人希望通过言语表情动作去侮辱一个要打击的对象一样了。万里一时没能反应，讷讷坐到椅子上。确实有点过份的感觉了，万里的爸爸好像也有点过意不去了，叫妈妈倒两杯水过来。再看看手里的那张纸，又板着面孔把纸按到桌上，指着纸的下端，说道：“你看看，你看你都考成什么样了，整天就知道打球。”

  万里顺着他手指看去，原来那张就是排名表。再看自己的名字，排到了第四十八名。万里大概看了一下成绩，并不比平时差了太多，可能这次考试发挥比较好的同学多了。万里一时找不到话说，不过他想起以前几次期中考试和期末考试成绩还不算太差，还能排名在中游，所以父亲这次才会这么震怒，因为他印象中万里的成绩不应该这么差。几个人安静了一会，万里的爸爸才又问道：“你这个同学叫什么名？”“方鸿。”万里答。看到父亲在排名表上找着，便把正好排在自己下面一位的方鸿指给他看。万里的爸爸一看，有点发笑地说：“倒是很合拍啊。”再安静了几分钟，又拿出一本记事本抛过去给了万里，说：“拿去吧，这是老师奖给你的。运动会的事情你就上心，次次可以拿到奖回来。”万里拿过本子。这时候我也觉得万里父亲有点不客气了，但是在万里家里做客，我想对着长辈也不好有什么表现让万里难堪吧，干脆起来对万里说有点晚了，我得回去了。万里似乎也怕我难堪，就起来说送我出去。走到外面以后，万里愤怒地拿出那本廉价记事本，把它撕烂后大力摔了出去。

  这个梦境，确实充满了真实，真实得我有时无法评价一个事情，就是孰对孰错，究竟是黑是白。似乎能简单分辨是非的世界，是不存在我的梦境中的，只存在我梦境中的童话世界，存在学校的课本上面。那么，梦中的书本、童话，他们又代表了什么样的世界呢？

  第二天万里跟我聊了一下，算是解释了一下他爸爸不礼貌的行为吧。原来，万里的爸爸心情不好是有原因的，以往开家长会的时候因为万里的成绩平庸，不好却也不差，老师没什么可说的。倒是他总希望可以多点和老师沟通，可是每次家长会都像是老师的独脚戏，只有老师在上面说一下考试的趋势，学校的政策和信心等等。家长跟本就插不上嘴，就算独自找到老师和他提点意见，老师也只能礼貌性地进行些牵强的交流，根本就不可能对每个学生提出实质性的内容。这也就算了，他想家长都是从自己子女的方面出发，看问题必然会比较主观，毕竟老师才是专业的人材，说的话比家长可靠多了。关键是家长会上对学生成绩的褒贬。成绩好的学生要表扬，成绩不好的学生自然要批评。子女成绩好的家长当然有资格选择谦虚或者得意，成绩不好的学生家长则难受多了，简直就是集体受辱。听着老师在上面说自己的子女多不成材，家长在下面都快抬不起头来了。更有甚者，子女在学校纪律不好，把老师的苦口婆心当耳边风，对老师的管教全然不当一回事，老师只好憋了一肚子气，逮着这机会全出在家长身上。平时在家威风凛凛的家长在家长会这时可谓是颜面尽失。家长在学校感到受辱了，回家情绪自然不好，夹杂着恨铁不成钢的懊恼自然又会把气出在子女身上，老师的目的也算达到了。万里的爸爸今天也是被“羞辱”的其中一个，老师今天特别点名批评的几个人当中就有万里一个，老师批评万里主要是他和身边几个同学在过去的半学期里面对班里的纪律影响比较大。这是他第一次这么给老师当众批评的，他以前听到附近的家长跟他说被老师批评，感觉就像在一班家长面前被脱光了衣服一样难受。当时他对他们的话还很不以为然呢，现在他自己被批评了，他才知道心里真的很不好受。

  万里并不是小孩子气的人，他只是一时接受不了，因为他父亲虽然不高兴他打球，但从没真的骂过他，更何况这样的讥讽比骂人更让人伤心。万里最气愤的是他看到奖励运动员的笔记本是最低档的那种本子，之前燕麦告诉过他老师准备发给运动员的奖励都是很差的笔记本。万里还以为燕麦是开玩笑，因为他自认为是为班集体争取到荣誉的人，从来没见过班里会随便买几本便宜的本子当奖品的，想不到今天他拿到的笔记本真的是那种便宜货。万里内心感受到的侮辱是难以言喻的，他忽然对吴嫦芳有了恨之入骨的感觉，似乎从来没试过这么讨厌一个人。

  我想人的情感就是这样子的吧，万里对我似乎更有好感了，我能感受得到，也许是因为这是我的梦境的原因吧。这样的情形虽说不上患难见真情，但有个朋友陪在身边没走开总是令人感到欣慰的。因为在一个特殊的情形下呆在万里身边，所以在万里的观念里、情感中的形象得到了质的变化。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非常奇妙。可能有个人在你身边付出了许多，你却因为没有切身的体会所以感觉不到，而另一个人却因为恰巧的无意行为在你心中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这也许就是佛门说所的“缘”。万里当然没理会这微妙的感觉变化是从哪里来的，它又会飘向哪去，因为我们很多时候只用眼睛看到了事情，却没有用心去看事情中所联系到的更深层的东西。不过这次都算感受到了，万里和我讨论起家长会的事，并没有使用多少的智慧就想到原因了，此时的我们也能感受到家长在学校受到的屈辱。说到这万里对父亲的怨气已经消逝得差不多了，就是我也对父亲内疚了起来——尽管我的父亲已经很久没有参加家长会了。

  当然，所谓一家欢喜一家愁，有晦气的学生和学生家长，自然也有得意的学生和学生家长。这次考试最让人意外的就是副班长龙玲了，她这次的排名一下子蹿升到了全班的第二名，仅次于班长燕麦。之所以说意外，是因为龙玲虽说是副班长，但她的成绩在班干部里是较为平庸的一个，一般很少排到十名以内。龙玲对这次的排名也觉得意外，但她似乎并不怎么开心。听安琪说，现在的龙玲静下心来学习了，仿佛忽然之间有种无形的力量在推动着她不知疲倦地奋斗在一大堆考试辅导资料之中。龙玲的心态也表现在课堂上，以前她在上课的时候听到后面的人在吵闹一点也不觉得奇怪，甚至经常对他们有趣的话题感兴趣。可是现在她一听到后面的吵闹声就烦，甚至以副班长的身份批评过他们已经高三还这么不自爱地整天嬉戏也罢了，影响到别人学习就太不应该了。



更多完整内容阅读登陆

《墨缘文学网，https://wap.mywenxue.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