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知道梦中的争吵经常都是毫无意义，也算是一种成长吧
        我没等教室里面的万里和燕麦出来就走了。林森也跟着一起走，他也没心情等别人了。我这时候我又想起许多因为老师和学生的身份而引发的我认为不合理的事。我讨厌吴嫦芳并非因为她是班主任，管制着自己，而是因为她的为人。我觉得自己有权利厌恶甚至痛恨他接触过的人，不能因为她是老师而不同。“凭什么他是老师我是学生就应该这样？”我经常这么想，并不十分明白尊师重道的理念。

        从尊重这里我很快想到给老师的道歉书——除了检讨书之外还要给老师道歉。一般我认为自己是对的，就决不会认错，可是今天的事我也不敢完全说自己没错。“至少是对一个人的尊重吧，反正本来就是自己认了买题。”我逐渐用这个理由说服自己向讨厌的吴嫦芳道歉了。

        林森说：“所以我一向说老师和医生一样，最下流，总以为自己的职业很高尚便觉得自己身份特殊，应该受人尊重了。”

        我觉得林森这么说话挺幼稚，所以也不想回林森的话。虽然我几乎讨厌许多高中老师，不过我只认为是简单的个人问题——我只是觉得碰巧很不走运地在一个学校里就遇到这么多讨厌的东西。比如他初中的许多老师，我很尊重他们，就是现在高中的老师之中，我对谭如老师、朱勇老师和教语文的杨伟群老师也还算有好感。所以我认为不管什么事都不能一杆打翻一船人。学校里的老师被学生欺负也是常有的事，我见过的稍微落后一点的地方社会秩序都会比较乱，在当地学校的流氓一样的学生也不少，老师根本就不敢管他的事，只求神拜佛千万别惹上他们了。甚至听说有地方老师得罪学生，给学生家长叫人打得跪在地上求饶。反倒是到了十分落后的地方又会十分敬重老师了，因为落后的地方还保留着自古以来的尊师重道的想法。“现在的世道越来越说不清黑白了”，很多事情不能简单地分清孰是孰非了，更别说是哪个群体的对错了。我忽然间感到自己成熟了，尽管这两年多自己很少听课，但是梦境中的人似乎也会随着梦境中的时间成长。我觉得自己的心智并没有因为学习少了而停滞在许多学生那样的幼稚时期，再一想，觉得自己应该到了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暴躁脾气的时候了。

        一路上胡思乱想，完全忘记了学校的事情了，走进家中看到父亲满脸乌云密布的时候才想起来了。为什么梦中也需要思考呢，这真是个问题。吴嫦芳对于我这个学生对老师的态度感到满腹委屈，忍不住先打电话到家里了。吴嫦芳先是说明我这次犯的错误的严重性，又委婉说出我对老师的态度问题。拿学生没办法的老师一般都会找学生的家长，从家长那可以把委屈发泄出来。万一学生的家长也和学生一样“蛮不讲理”的话，那她也只好受委屈了。不过一般家长都不会对老师表现得很不尊重——怎么说自己的子女给她管教着呢。我的父亲正巧也是这类人。他在听电话时首先是对儿子这次行为感到惊怒，听到后面又对着老师赔了些好话。好不容易等吴嫦芳挂线，脸上对着电话的笑容马上烟消云散，气闷地坐在沙发等着我回来。

        “你今天在学校干什么了？”走到大厅时我爸才冷冰冰地问，这种近乎平静的口气一般可视为暴风雨前的平静，也就是说等我回答以后他就会爆发了。

        “没干什么。”我这么应他，我也知道自己说话以后父亲会马上爆发，可我总不能像对别的人那样轻蔑地看一眼就走开吧？

        爸爸果然跳起来喊道：“没干什么？没干什么老师会打电话到家里来？”

        “本来就没什么事，买张试卷有什么大不了。”我也喊了起来：“是她整天喜欢小事变大，还说我们买了试卷要冤枉我们是偷试题的。”

        “那你买试题干什么？平时不好好读书，考试的时候就想作弊。你看看你，现在考些什么成绩，都快高考了，书也不好好读。”

        像许多家长一样，只是看到子女的成绩，一开口就说：“书要好好读。”但是究竟怎样算是“好好读”他们从没想过。我当然也知道这点，不过我并没想从这方面和父亲吵。读书本来就是自己的事，自己没读好或不想读好就不要怨别人。可我也没因此而停止与父亲的争执，气愤地告诉他：“那试卷是我同学买的，我顺手拿过来看而已。”

        “我管你谁买的，反正你别总是惹下麻烦事让我替你跟老师说好话，三天两头找家长。再说人家是老师，老师说你是应该的，你跟人家顶什么嘴？”爸爸没好气地说。

        “那你就别管她，谁叫你跟她说好话了。”我更没好气地对父亲说。

        厨房里的妈妈知道丈夫和儿子的脾气，怕我们越吵越厉害，赶紧跑出来劝架。她对爸爸说：“好了好了，你也不是不知道，小鸿从小就出了名憨直，哪里会偷看作弊。老师说的话也太过分了。”接着又转过来对儿子说：“你也是的，不好好跟老师说清楚，总是这么毛毛躁躁。好了，现在去吃饭，下午还要考试呢。”

        这也算一个下台的台阶，父亲“哼”了一声就去吃饭了。我也不说了，气闷地去吃饭，很快吃完跑回房间里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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