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村纪事2 (2 / 2)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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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村纪事2 (2 / 2)
        今天的王叔我感觉有些奇怪,和我平时认识的王叔并不一样,他不怎么说话,但我感觉他开车比王叔稳多了,我懒得去想那么多,而且昨天的酒也没有完全醒,我要补个觉。

        我刚要睡着的时候,我后背一阵敲打声传了过来,妈呀,我吓得赶紧跳了起来,脸色发青,一个大红棺材摆在了我的面前,棺材下面还有人不断地拍打着,当棺材盖被移开的时候,我害怕地愣在那里,脚一丝气力也没有了。当有个人从棺材里面跳出来的时候,我的嘴巴惊讶地可以塞进一个鸡蛋。他一出来就用手拧着我的耳朵,嘴上还骂骂咧咧地道,你个小王八牍子,你压着我的床了,害我起不了身。看见阿爸的一刹那,我满眼泪光,当我把阿爸喊出来的时候,我多年隐藏的情感终于得到了释放,我哭得呼天抢地的,阿爸慈详地看着我,等着我哭完。

        这分明是围村阿爸的房间啊,我看见很多遗物都被弄得零零散散的,阿妈告诉过我,当时阿爸走的进候,她早就把阿爸的遗物烧掉了。阿爸似乎在找什么东西,我看见他把遗物翻了几遍,口中一直地喃道,你的契书呢,你的契书呢,我记得明明在这的,都怪狗子那个王八蛋,昨晚拿酒拼命地灌我,现在头痛得要死。我听到契书,忙跟阿爸道,契书在孙婶那里啊,又没有烧给你,你当然没有了,这个烧子我说得很轻。他好像根本就没有听见我的话,一直在说这东西很重要,很重要,一定要找到哦!知道吗?我不禁意地点了点头,阿爸忽然把我一推,我一踉跄地差点撞上了前窗的玻璃。

        这时候车居然停在了石古大王那里,车上的乘客排着队地走向车子,留下了骇人的一幕,他们居然排着队地朝着深涧的方向跃去,一个接一个地自杀了。王叔也不见了,我来不及恐惧,忙下车去找,我猜测他不会在石古大仙那里上贡,这里恐怖的一幕我必须赶紧告诉他,不然王叔可能会被警察抓起来当杀人犯处理,离石古大仙神位应该是很近的,我居然走了几十分钟,石古大仙小庙我没找着,却居然到了一个夜市,街上熙熙攘攘的全是人,还有各种商贬,正大声地吆喝着,我的手忽然被人拉住,快走,傻小子,这不是人呆的地方,别出声,我看见王叔龟龟缩缩地拖着我往外走,我被拉着走了几步,忽然想起阿爸说过一句话,他昨晚还和王叔喝酒了,我不由得把手从王叔的手里抽了出来,以前王叔的手劲可大着呢,我敢肯定他不死王叔,尤其是他那张正在泛青的脸,正对着我阴阴地笑着,我踹出一脚,把王叔踢了一个狗吃屎,然后飞快地朝着集市飞奔而去,这个集市肯定是鬼市,这个王叔也是鬼,我得赶紧逃走。我看见王叔踉跄爬了起来,一拐一蹶地向我追来,一直喊着前面是深涧,再跑掉下去就死了,我呸了一声,哪里来的深涧,我慌张地择路而逃,撞倒了几个街市上的人,他们有的被撞掉了脑子,有的被撞掉了胳膊,有的被撞掉了眼珠子,街上的人一个个露出生前的鬼样,在我即将通过街市的那一刻我的手脚也被这些鬼抓住了,我无路可逃,这次估计死定了,这一瞬间我右手发了一道亮光,我发觉抓我的鬼手一松,然后我感觉我的右脚踩空,要跌入深涧的时候,我的手被一个人拉住了,拉我的人正是王叔他爸,老王叔,他好不容易把我拉上了,怒骂道,你个瓜娃子哟,你死了,你阿妈可怎么活,你阿爸不白死了吗?

        上来就被老王叔一顿骂,但是我心理却好受多了,我坐在深涧地边上,如果不是老王叔及时抓住了我,估计我也得见阿爸去了,我的周边全是一些骨灰坛子,东倒西歪,密密麻麻的应该有好几百个,有些被我和老王叔踢烂了,骨头都露了出来,阴森森地冒着鬼火,我根本不知道我是怎么走到这里来,我的腿现在正发软,心里还紧张地直颤,老王叔向着周边不断地鞠着躬,嘴上说的是他是围村王家祖谱第二十五世,孝子辈子孙王有全及后辈车明,误入山谷,打扰了各位的休息,望各位大人见谅,他对着东南西北四个方位都说了一遍。然后把正蹲坐在地下的我拉了起来,一路离开这里一路还说着让着点,勿见怪,让着点,勿见怪。他终于把我带回了车里,车里的乘客好奇地看着我,他们在窃窃私语,说我失心疯的一样走了出去,然后疯狂乱跑,老王叔拼命地追,他们都在猜测我是不是有精神病,我脸脸微微泛红,有点不自在,任谁被别人当作神经病都会不自在呢,我心里腹扉了一句,你们全家都是神经病,心里感觉好多了。老王叔启动着车子,围村近在眼前了。

        回到围村,老王叔早就让婶子弄好了一桌子菜,我早就饿坏了,上来就像恶鬼投胎似的,老婶子和老王叔看着直摇头,婶子心疼地道,孩子,你爸过得早,这么些年,你们娘俩在市里无亲无靠的真的是苦了你了,说完还用衣襟抹了一个眼泪,老王叔对着婶子说道,我和明仔有些事聊,这么晚了你也早点歇,嗯,好,你和明仔也要早点休息啊。我连忙答应。

        通过和王叔的一宿话,我差点崩溃了,原来那天晚上,王叔喝了太多酒,居然胃出血,被车队的老乡及时送去医院抢救,下午才脱离了危险。梦中的阿爸好像也没说错啊,他只说和王叔喝酒,也没说王叔死了啊,是我自己会错意了,我估计是王叔抢救的时候魂魄离体和阿爸喝酒去了,但阿爸说那契书很重要,也没说清楚是什么契书,我微稍思索了一下,也没有什么可深究的。老王叔继续道,知道王叔没事后,想着帮他顶一下班,在路上遇到好像撞邪的我。我也无辜地道,叔,我咱知道是你啊,闹半天我看的那个长得像王叔的鬼不是你啊,怪不得长得那么不像。老王叔大呸几声,道,瞎说什么呢,那个鬼本来就是我,呸,那个我本来就是鬼,呸呸,谁知道你看的是什么鬼,他被我绕沟里去了。嘴上继续道,什么长得像王叔的鬼我是没看见,我看你才像着了道似的,一路上神神叨叨的,活像八年前出车的那次,我刚去祭拜石古大仙,我就看见你小子进了一个狭谷,我好心拉着你,怕你掉沟里去,你倒好,还踹了我一脚,老王叔皱着眉头,摸了摸被我踹过的屁股,还痛得嗯了几声,完了不解气地给了我一爆栗,嘴上骂道,小兔崽子,若不是那些骨灰坛子卡了你一下,我这老胳膊腿差点赶不上救你,老了老了,老王叔有点无奈地道。

        第二天一早,王叔的儿子阿松弄了辆摩托车,载着我去孙婶家,阿松没上初中,比我小个把月,他长得又黑又壮,喜欢叫我阿明哥。

        阿松的性格和王叔有点像,一路上都没停过嘴,不是扯东就讲西,当然我也喜欢听他扯那些八卦。我坐在摩托车上,有些感慨地道,现在村里是越来越富了,你看到处都是独立洋房,我有些羡慕地说道,就这房子,我看不算地价,也得上百万。走到山道边,我远远看见很多阴房,也就是放骨灰坛的地方,一间比一间豪华,那些葬地,更是大得离谱,黄砖琉璃瓦,有些甚至摆着大柱子,有石狮驻守,一看就价值不菲。对于围村这种死人太过天的习俗,我并不乐见。阿松也是粗人,他开口闭口地说**,你爸的,透过阿松的口中,我才得知,我所看到的小洋房平常基本上是不住人的,但里面却摆满了家具,过年的时候家主人才会回来住几天。村里人管这叫敛鬼财。也就是这房子是房主人请阴神住的,希望这些阴神能给房主人带来财气,主人过节的时候回来拜祭这些阴神顺便住上几天,期望能沾上财气,升官发材。所以别看洋房子多,看着就让人碜得慌,阿松喋喋不休地道,还有那些阴房和葬地更让人恶心,死人住的地竟比活人还高级,逢年过节那些个有钱还专门请个乐队唱戏给这些鬼听,村里的活人都得凑死人的热闹,这叫什么事,我只能道,人比人,比死人,鬼叫你穷啊,硬着上啊!无奈,是我们这一代人的悲哀。

        孙婶的家在村入口外几公里,阿松给我指了孙婶家里的位置,他回头再来接我。孙婶的家至今我才到过两次,在农村去别人家里不用敲门,我还没到孙婶家里就被他家的狗缠上了,汪汪得叫个不停,像是要把我撕了。孙婶看我来了,忙把我领进门,孙婶也七十多了,他一个人住在这里,我看他的家里除了两条狗也没啥活物,家里什么电器都没有,他的脸色看起来很差,一边走还一边躬着腰,还咳得很厉害,我闻到了浓浓地药味,如果不是长期煲药的话不会有这么浓烈的味道的,她应该病了好久了。看见我孙婶很高兴,对着我的脸蛋他是左摸摸,右摸摸,显得爱不惜手,他喜欢牵着我的右手,靠着她的脸上,带着我顺着木楼梯往阁楼上走,楼梯发出了隔吱隔吱地声响,抬头我便看见一口大红棺材放在一楼与阁楼的夹层处,棺材盖放在一边,村里边上了年纪的老人都喜欢在家里放口棺材备用,这在围村并不罕见,在不准土葬的年代,围村的棺材铺地生意却出奇地好。我奇怪的是我看见棺材板上居然按了一个人的手印,我稍稍看了一眼,那手印比孙婶的小手大多了,但是我并没有停留多久,孙婶领我上了阁楼,给我倒了杯水,然后就静静地看着我道,孩子,路上又不太平了吧,孙婶是个活菩萨,这事情应该瞒不了她,我把昨天的事和我在梦中见到阿爸的事情跟她详细地说了一遍,她听完之后显得忧心仲仲,尤其是我命悬一线的时候,他都惊呼地叫出了声,她掐指算了一下,喃喃地说道,按理不应该会这样,我看见他从柜子里面翻出一本发黄的古籍,也没有落款和名字,他翻了翻上面的书,那里的字太小了,孙婶让我找到页数念给她听,她看不清楚上面写的小字了。我翻开书页念道,乾清一线天,吉祸难料,子生午,寅虎像,作更子年,枕阁待复春时,万事古苏,意寓师,成南天屠志拓烈,佑世,可保子孙福兮,无可测.......。

        我发现孙婶的紧皱着眉头,我跟孙婶说了很多开心的事情,但我感觉到孙婶有点心不在焉的,临走的时候我以为孙婶会留我吃饭,可是她并没有挽留我,临走的时候他把他戴在左手的手镯送给了我并戴在了我的左手上,我当时开了个玩笑,男人戴个手镯出去不被人笑死也会被当神经病,可是孙婶并没有说什么,她又从柜里拿出了我的契书,在我面前把他烧掉,语重心长地道,这是婶子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了,婶拜托你一件事。孙婶像是临终的遗言一般地嘱托我,一定要好好地活着,别挂着婶,如果可以的话,婶死后帮婶立个墓碑,你的名字也刻在上面,你看可好。我不知道婶子为什么这么说,但是我答应了,说好了我在村里会呆一段时间,明天我再过来看你,顺便帮你煮个饭。孙婶开心地露出了笑脸,开心地送了我出门。

        那晚我做了个梦,戴在我左手的手镯居然渗进了我的皮肤里面,完全看不见了,天亮的时候那玉镯真的不见。但是那天我听到了一个最大的恶耗,是孙婶家里失火了,孙婶没从家里逃出来,活活被火烧死了。住在孙婶旁的邻里道,晚上的时候孙婶家里像是请了一队乐师,一直闹到了三更半夜,接着便发生了大火,还好火势被抑止住了,烧到了山上就麻烦了。

        孙婶的丧事办得很简单,孙婶家里的那副棺材也被烧掉了,孙婶上个月就和棺材铺订好了一口棺材,看来是孙婶早就料理好了后事,反而让我心里的愧惭少了一丝。孙婶的丧事办了七天,围村受过孙婶关照的乡亲也都来了,还有一些富得流油的乡民,我并不认识,但他们对孙婶的离世都表达了不舍。来的人群当中我看见一个年龄和我相仿的女子,他长得并不出众,却相当秀丽,王老爷子给我介绍道这是孙婶契的女儿,和我一起操办着孙婶的后事,我原来简单的一次围村之行,以孙婶的过世落幕了。丧事结束后我按照孙婶的遗言起了墓碑,那个契女说孙婶梦中告诉她,她要在碑上署上名字,原来她叫张玉香,我们互相留了电话,匆匆告别后便乘着王老爷子的车,赶回市里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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