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自古华山一条路
        弄玉冰雪聪明，见萧郎攒眉不语，似有难事，就开口相询：“郎君可有什么心事？说与妾听，或可相商。”

        箫史也就直言道：“此地距华山虽不远，但尚有二三十里，皆是山路，只能步行，玉儿你从未走过小道，恐难以行走。此一难。再山上简陋，这些东西难以运送，也无法放置，此二难。不若玉儿居此地，我每一旬来看望你一次，如何？”

        弄玉正色道：“箫郎说哪里话！妾既委身于郎君，即便刀山火海也将随君赴之，风餐露宿决无悔意！区区攀山越岭而已，岂能相隔于吾夫妻。妾誓不与君分别！”

        箫史感动，向妻深辑，弄玉委身还礼。二人于是细细商量了一下，决定在城邑内买一处宽宅，选忠诚可靠又不失机灵的仆人当掌柜，居于此，经商买卖，以为长久之计，因为山上吃穿也要消费，不能坐吃山空。其余九人，也居于此地，平时帮忙营业，主要负责定时向华山运送生活物资。而二婢，本想带上山服侍玉女，但山上长居，气候莫测，非修道之人难以承受，又物资难运，饮水难储，女子爱打扮，本来费水。便决定指配与两个心腹仆人为妻，也留在城邑。

        第二天，玉女便分派仆人到城邑内打听买卖住宅的消息。因为此地处于边境，环境不安稳，多有人家卖宅内迁，弄玉按仆人们的消息，与箫史亲自实地查看，相中了两处相连的宅院，就一齐买了下来，干脆利落地办好了官方手续，把房屋转在箫史名下。最好的一处宅房做为主宅，打通隔墙安上门，把另一处做为外院。收拾停当，第三天便住了进去。其余地方，安置奴仆停当。

        又休息了几日，弄玉便留二仆二婢于此考察经商，另八仆，或挑担或背包，携带着日常生活用品和粮食等物，早早出门，开始了最后行程。

        约半个时辰，十人到了山口，此时尚未到辰时。只见一股山泉由山岩裂隙中涌出，在山前形成小潭，水质清冽。箫史微笑着向弄玉等众人介绍道：“此泉甘甜，咱们在此先稍休息一下，喝些水，吃些干粮，再以此水充满。以此地开始，全是险峻难行的山路，你们绝对没有经历过的。”

        众人依言坐下休息，就有仆人拿出水袋来双手端给弄玉和箫史。弄玉没有喝，她听说这儿的水甘甜，就要喝这儿的水。箫史亲自拿了在城邑买的葫芦瓢去泉口处打了水，让弄玉品尝。

        弄玉见箫史关心自己，满心甜蜜，接过瓢水就喝，入口果然清冽甘甜，确如箫郎所言。就让仆人倒了皮水袋的水，重装了泉水进去。

        他们休息的这个地方，后世在五代时，因“一睡累年”的神仙陈抟、华山派诸多名道在此修行，逐渐形成著名的道教宫观，名叫玉泉宫，以此处泉水得名，为全真祖庭。

        众人吃饱喝足，没有多耽搁，就立刻起身，这才真正开始艰苦的爬山之旅。

        常言道：自古华山一条路，神仙到此也胆寒。依现代科学讲，华山是地层发生背斜断裂所形成的断层山，沿着断裂面，一边上升，一边下降，形成巨大落差。断层北侧下降，形成了渭水平原；南侧上升，则形成了华山，渭水平原与华山高程相差1500米以上。又因为其岩石类为抗风化的花岗岩，上亿年的风吹日晒，悬崖绝壁而又光滑如镜，看上去犹如自天而下刀削斧劈而成，因此后世有了“劈山救母”的传说。

        开始上山，弄玉便全靠箫史扶着走，其它人虽然俱是壮汉，但都担挑着行李粮食，也都走得胆战心惊，满身是汗。从山口攀五里地，此处名桃林坪，周围有一片片的山桃树，此时正是初春，有些山桃已然开花，一片片的桃红，让人眼前一亮。众人想休息，被箫史劝住，又继续走到莎萝坪——大概这个草坪周围的野生植物名为莎萝，就起了这个名字，众人撑不住，就休息了一刻。

        又过了后世称为毛女山及毛女洞——此时还没有毛女，这位神仙要在秦朝时才会来此修行，来到一处山面环山、非常平坦的地方，箫史讲此地名青柯坪，在夏季草木青郁茂盛，故名青柯。但此时树木刚开始返青，自然看不到了。自此路程已有一半。箫史告诉他们，这之前的路程，虽然累点，尚是盘山路，不太危险，好走一些，后面的，才真正险峻。

        后世在青柯坪再后两三里的的一块绝壁上，写有“回心石”三字，意思是，此时回心，不再上山，还来得急，此后道路之险，才真正开始。

        看时辰近午时，众人吃饱喝足，开始最险峻的一段路程。

        弄玉和诸仆人，本对箫史极言华山之险不以为意，开始过千尺幢与百尺峡，连续不断的手脚并用攀爬之后，始知其险峻远超想像之外。后世的这条路，已经有了台阶、手攀的铁索，此时那里会有？在这个时代，除了修道之士，还有被生存所迫的打猎采药之人，鲜有人到此一游，也就没有后世旅游所修的种种台阶、铁链之类的设施，只有羊肠小道，只有极陡之处，才有在石岩上凿出的踏脚浅穴。一路上不是两侧双峰对峙的“一线天”，就是脚下为深沟绝壑，一群人走得两股战战。

        到了极陡之处，已近垂直，这时，轮到了箫史这位“神仙”大显身手的时候。他从仆人手中接过专门准备的粗绳索，这是在城邑早就准备好的设备，用力一甩，绳索笔直地伸向山崖间的松树上，竟然会自己挽好扣！这当然是箫史的阳神在帮了。这些仆人不知，见箫史露了这一手，齐齐衷心称赞：“不亏是箫神仙！”

        在出门之前，箫史已经让弄玉用布包了脚，穿了适合走山路的当地人编织的草鞋，这样不易打滑。后世的红军，编草鞋成了必会的技能，一方面是当时的经济困难局面，另一方面，草鞋确实在翻山越岭上有优点，且容易补充。

        但即使这样，弄玉的脚布还是渗出了血，应该是打了泡又破了。但弄玉极为坚强，气喘吁吁中，却没有一丝的痛苦之色。箫史虽然心疼，但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一行人攀着粗绳子，过了千尺幢，又过百尺峡，虽只有约50米长，石壁峭立，通道是一狭窄的裂缝，顶有悬石，似要坠落，让人心惊胆颤。看看将到山顶，箫史给手脚酸软的仆人们：“这是老君犁沟。传说这儿本无路可走，太上老君显灵，犁出了一道沟，方有路可过。大家再加把劲，就上北峰顶了，景色绝美！”

        小星星能感受到此时弄玉的感觉，腿已经几乎没有感觉了，只是在箫史的搀扶下机械麻木地迈着步，但她咬牙坚持，决不说丧气话，不打退堂鼓，更不哭哭啼啼，不得不佩服她的坚韧和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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