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马多出生在汉东镇，汉东镇距岳江镇有50多公里，两个小镇同属江汉市管辖区域，高中以前，他一直生活在这里，高中时的种种行为与这里的关系是密不可分的，了解了这里，也许就能理解马多了，他家所在的村庄叫竹圆村，村里的人大多是靠种地为生的农民，汉江市这一块广阔的平原地带，由许许多多这样的小村庄组成。

        竹圆村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如果一定要说一个特别之处，那就是特别穷，村民们整日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在土地里刨挖，也挣不了几个钱，还是要为自己家小孩的上学费用发愁，马多家的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里，他爱这块土地，长大以后，不管去再多的地方，都感觉自己像无根的浮萍，只有在这里才不会慌乱，才能找到心灵的归属感。

        九一年的春天，绿树上的枝条刚刚长出嫩芽，天气开始回暖的时候，马多出生了，从此，这个丰富多彩的世界上，又多了一个人，加入到人生这一场孤独的单人旅行中。

        村里一共分了十个大队，村里的房屋布局很有特点，也不知道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在村里土地上不是的围成了一个圆形，一条马路从中间把这个圆隔开，圆形的中心有两所小学，分别坐落在公路的两旁，左边是公家办的竹圆小学，右边是民办的竹圆私立小学，村里和马多同一辈分的孩子，小学都是在这里上完的，就连马多的父亲也是在这里上的小学。

        近今年国家刚刚开始实行计划生育，在这之前是不限制生育的，村们们都信奉“人多力量大”的观点，很多家庭都有三个甚至以上数量的孩子，小孩子需要人照顾，也需要花费，也是造成村民贫穷的原因之一。

        为了满足教育，周边每个村子几乎都建有一所小学，竹圆村的这两所学校都只有十间左右的教室，但这在整个汉东镇来说，都算是很好的小学，周围其它小学大都只有一到五年级，竹圆村的学校却有一到六年级，为了上更好的学校，很多外村的学生都会来这里就读。

        后来国家实施计划生育政策，学生数量锐减，很多小学的学生数量不够被迫关闭，竹圆私立小学的生源还算充足，继续开学授课了好几年，后来学生更少了，无法维持学校的正常运行，才坚持不住也关闭的。

        在这个房屋摆出的圆形内的其它区域是一望无际的田野，田野上一年四季种植着各式各样的蔬菜瓜果，春天的时候这里有绿油油的小麦，夏天的时候有又大又圆的西瓜，秋天有金灿灿的水稻，冬天有成片的大白菜等等，只要菜市场卖的，这里几乎都盛产。

        生活在这里，村民想吃什么乐，随时可以去地里摘，新鲜又美味，唯一苦恼是庄稼卖不出好价钱来，一年到头吃苦受累，地里的庄稼卖的钱，孩子多的家庭，给孩子交学费都够呛，村里的大人常因为交不出公粮水费，被一群村支部的人逼得东躲西藏，去镇上吃个面条或包子之类的早餐，都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

        村子一共分成十个队，第十队村民居住一排房屋在村子的正北边，站在屋前正好可以看到一望无际的田野和矗立在田野间的两所小学。十队的房屋大都是墙壁上刷一层白灰的瓦房，有些年头了，马多爷爷那一辈人小时候就住在里面，白色的墙壁经历岁月的侵蚀后，已经染上了一层淡淡的土黄色，墙皮很多处已经裂开一道道的口子，每到下雨的时候，雨水就顺着屋顶漏雨的地方往屋里滴，为了避免屋里的土地被淋湿，屋里人会连忙找来盆盆罐罐放在地上，接住从屋顶漏下来的雨水，就是这些贫穷的瓦房，孕育了村里一代又一代的人，也是马多出生时住的地方。

        在成片的瓦房中还有少量的红砖房，有的红砖房还建有二层楼，红砖的颜色还很艳，近几年随着改革开放的不断深入，队里人的生活条件在逐渐变好，很多年轻人放弃务农，选择去沿海城市打工，攒了些钱的人家直接把旧瓦房拆掉，建上结实又耐用的红砖房。

        也许是自古留下来的习俗，每家屋前都会种上几棵笔直的杉树，种杉树也确实有好处，夏天的时候可以在树下乘凉，村里人空闲下来时，大多会搬个小凳子，坐在树下乘凉聊天，树长大以后还可以砍掉卖钱，补贴家用。马多小的时候家里没有钱买玩具，夏天的时候围着树转，发现树上有螳螂，就爬树上去抓住它，然后把它们装在小盒子里喂养，这是他童年时侯的重要娱乐消遣之一。

        在杉树前面紧挨着的是一条三米多宽的泥巴路，每到下雨的时候就被踩得坑坑洼洼得，路的那边是村民们堆的一垛垛棉杆或是稻草，用来烧火做饭和喂牛用，越过棉杆和稻草垛有一条和泥巴路差不多宽的小溪，静静的穿过这个村庄流进远处村庄，小溪的水很清里面长了很多水花生，每户都会在自家门口的小溪里清理出一片地方，家里淘米洗衣生活等都是在这里进行得。

        马多在四岁之前和父母还有爷爷奶奶住在这，住着一栋三间大瓦房，那个时候门前的溪水还很干净，龙虾随处可见，在岸边和水草上面到处是它们的身影，夏天的时候，马多还有村里的小伙伴，经常会随便在地上找几根棍子，在家里找几条绳子，在地里挖蚯蚓或者草地上抓几只蛤蟆，制作成简易的吊钩，然后就在溪边一边钓龙虾，一边玩闹，从早上开始，直到下午3点左右，他们就能提着满满的一桶龙虾回家去了，回家以后把虾肉挤出来，用碗装好，其它部位都扔掉，晚上等家里的大人回来做饭，就可以吃到美味的炒虾肉了。

        每到下雨天的时候，屋前屋后的土地就会淹水，很多又粗又大的黑色蚯蚓从的土地里爬出来呼吸空气，土地上到处都是出来觅食的土黄色癞蛤蟆，这时队里的很多人就会穿上雨衣雨鞋，提个小木桶，手上那一把火钳去抓它们，回家之后就把它们做成美食，马多原本很爱吃这道菜，在学校知道它们是益虫后，就再也不肯吃它们了，见马多不吃，爷爷奶奶只当是不合他胃口，也就没在意。

        马多四岁的时候跟着父母搬离了爷爷奶奶家，在老房子后面不远的远的地方建了新家，是一栋两层的红砖房，在他家新房的这块土地上原本什么都没有，几年时间已经笔直的建起一排红砖房，从此这一排房屋就叫后湾，爷爷们住的那一排房屋就叫前湾，队里老式的灰瓦房正在一点一点的消失，逐渐被新的红砖房所取代，条件好的家庭已经给房屋刷了一层水泥，在房屋前面还贴上了白瓷砖。

        搬家的时候马多刚开始记事，对住在爷爷家瓦房生活的时光记住的不多，最后记住的画面是自己躺在地上，父亲在站在自己旁边怒吼，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等稍微长大一些以后，周围身边的人常常会给他讲起这件事，他才只知道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那是在一个夏天，当时马多只有三岁多点，身高还不到成年人的一半，已经到吃午饭的时间，妈妈出门去还没有回来，爸爸不情愿的做起饭。

        饥饿驱使着马多来到大厅，这里是家里平时做饭的地方，见大厅的条桌上面放着一口铝锅，以为是吃的东西，马多就伸手去推，可一不小心把铝锅推翻了，滚烫的开水立马无情的淋遍了他的全身，疼痛让他立马满地打滚，本来心情不好父亲，看到锅被打翻在地，一下就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拿起手中的筷子，走上前去对着孩子就是一顿猛抽。

        同住一个屋檐下的婶婶听到马多的哭声，就寻了过来，见马多的哭声和父亲的抽打节奏不一致，觉察到情况不对，婶婶很快就发现了问题的所在，是因为被开水烫伤的疼痛已经掩盖了父亲抽打的疼痛，来不及多想，婶婶马上抱起神志不清的小马多，一路冲到镇上最好的医院，这才算救回了他一命，镇上的医院不能完全医好马多的伤，最后还是在省会城市江城给治好的，还好没有什么后遗症，这是他第一次离开江汉市，听说婶婶当时抱着他去医院的路上，胳膊差点被他咬掉几块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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