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四、假期 (5 / 5)
        寒假到家，家里自是欣喜万分，但方成却欣喜中总有点挥不去的淡淡的忧愁，他心里感叹只能给亲人带点薄礼，他从不和人提起教书的地方，有人硬是问起来，有一句答一句，心里只希望人家别问，但别人偏又好奇，于是方成只好静静地在家里呆着，不访亲也不访友。

        寒假在不惊不喜中很快过去了，故事却还要继续下去。

        一路不断换车又换船到达曲南县界时，是江口镇，那时天还没亮，只见路口亮着几盏疲倦的灯，别处都还是茫茫的夜色。

        幸好有夜车，不用等到天亮才走。车渐进连平时，夜色渐渐退去，晨曦慢慢展开来了，天与地慢慢分开来。天大亮时到达了连平，还是原来那个路口，等了大半个早上，终于搭上了去里山的车。

        愈近同沥时，愈是沉默着，什么也不想说。周正不说话，方成的心情也相当坏，一路的奔波辛苦，加上一想到这个孤苦的去处，心里的怨怒瞬时间充满了每个毛孔，脸上愈是冻结了起来。

        到达学校时，看到已经有几个学生在走动了。门前是新晾晒的衣服，原来老许、老胡、老吴却是早到了，但这时却锁着门。方成因一路上太辛苦了，也没有去寻找他们，只是简单收拾一下，便上床睡了。

        下半天，去找了要授课的书，然后回来搓洗换洗的衣服。晚上，大家商量着如何送老胡离去，毕竟老乡同在一地相处多时，老许的意思是放一挂鞭炮，表示祝贺离开这糟糕的地方，也是送行的意思。方成想不明白，既然老胡要走，干嘛还要在新学期回来这里，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第二天正是正月十五，在家乡正是元宵节，和过年一样热闹的过，可是在这里开始上课了，无声无息让人想不起今儿是节日。

        大清早，老胡上车了，大家在路边放了鞭炮送他。在一团升腾的硝烟中，车开走了。他们三个站在路边怔怔地望着远去的车。方成拍了拍老许的肩膀，说：“为他祝福吧！他总算解脱了这里的烦恼。”

        老许却望着远处喃喃道：“老胡，不要回头。”

        平时多话的老吴，这时却没有一句，只是照样忘不了他那个烟屁股。

        不料下午却得到消息，校长非常生气说如果他知道是这样要搞死老胡。校长竟如此切齿痛恨。据老吴说，老胡在学校借了六百多块钱，现在却只身走了，所以校长得知很生气。说是听到早上的鞭炮声了，才知道老胡要走。又说那车出了连平，但其实是从方平这边走的，所以又返回同沥来，结果老胡被截住了，退了钱才放行了。难怪老许暗念希望老胡别回头，原来如此。

        时候是刚开学，到学校只不过两天，可是方成竟然觉得是接了过去的悲哀继续过着，仿佛生活原本就是如此，从来不曾离开一样，仍然是很少的话语，没有招呼，不想多话，说上一句也好艰难，那种令人窒息的憋闷总是把人紧紧缠绕着，不得一刻的轻松。没有内容，没有思想，也没有灵光一闪，只是每天像机械一样的运动着，也不在乎什么，也不知为了什么，但只要问为什么周围一切都是冷冰冰的，而自己也是冷冰冰的，却完全不想说了。

        时候是刚开学，可是方成却想着离去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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