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夜半
  一点玉米面熬的粥便轻松唤醒了土灰色的壮汉，他稍作休整，静坐片刻，然后将身上的土拍打干净，这个过程一丝不苟，很快，干净利落的壮汉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不管怎么拍打清洗，他的脸还是那么的黑，也不至于黑的发亮，毕竟发亮这个词语的要求如此之高。他向兽医恳求了两碗粥并如愿以偿，然后找了个可遮阳避风的残垣断壁，在里面呼呼大睡起来。

  嘴唇被晒裂的一天中午，一个年芳十七的女子给他送了水，正是在众目睽睽的午饭时刻，她不怕被别人误会，因为她已经被定亲，被定亲了，现在是最清白最忠诚的女子了。牛饮之后，他瞥了一眼风尘女子后继续大睡，除了用泥烘干自制的乐器吹出独特的声音来，其余时间别人认为他都是哑巴。

  兽医在大庭广众之下给他送了几次丰盛的菜汤，也给了骡子水和草，骡子是骡子，壮汉是壮汉，这两者似乎本就没有联系。壮汉也只是在此，骡子也只是在此，壮汉随时离去。在人们恰好开始习惯他存在的一天时，他消失了，留着那头陌生的骡子。

  大家都知道，多少个世纪以前就知道，这个骡子现在属于兽医了。

  …

  他赶走身边的猫，有个半陌生的女孩子要来他家和他zuoai，他有些烦躁，身体湿痒，碰一下就很难受，和人接触的时候，他的语言系统会失灵，也可以说他的语言系统本身就很没用，这个苦闷的过程草草结束，在一片静默中发生和结束，这巨大的空白排斥走了这个女孩，在静默中他重又睡去，仿佛他认为醒来后会发生一些变化，他想做梦，可惜他好久没做过梦了。他试图借助荣格来解释一个为何至此的原因，他开始联想童年，谁都是有童年的，他的童年以及他的父亲口中的家族史。他厌恶这种教说的方式和自以为没多大关系的家族史。

  …

  通过螺子和自身技能的优势，兽医吃了骡子和各种草根菜叶，勉强熬过了吃小孩的时期，他和妻子一起吃过很多东西，附近的山头都是光秃秃的，有次他们喝了垃圾桶里的骨头熬了汤后他们才发觉那是人类的骨头，…这是让当时的人刻骨铭心的时期。没那么饿以后，他又重操旧业，不过他不再是兽医了，他成了救死扶伤的医生，在一次领居小孩高烧的治疗中，他药到病除见效也快。在鞭炮声中接受了领居的谢意。自此以后，他慢慢的将患者全部换成人类，牲口一律谢绝。

  …

  他瞧了瞧房中放桌上摆放的各个遗像，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陌生又熟悉，他在努力摆脱这些影子，他想嘲笑，但嘲笑不出来，他只有逃离了，他到了大街上，这是个流动的世界，他又在物色下一个陌生女孩了，找着找着城市里起了大雾，流动的光消失不见，周围再无喧闹，一切都藏了起来，他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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