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名帖
        闵江作为惠国最大的江，流经惠国五六个省的数十个大城市以及无数村镇，除了给沿途百姓提供了肥沃的土地外，闵江水系也是惠国最主要的水上交通网络，入海口的云泽城更是成为全国第二大城市。清水河作为闵江水系下游的一条主要支流，自然也在这水上交通网上发挥着积极作用。

        虹口码头是清水河上最大最繁忙的码头，即使现在时间还很早，苏启仍看到许多的装卸工人已经开始在搬上搬下的工作了，相比来时还没完全苏醒的街面，这里的气氛倒是很热烈。苏启看着这群工人们热火朝天的工作，甚至在里面还看到一些满头银发的老人和几个明显未成年的儿童，心想无论在自己那个世界还是现在这里，果然底层人民都是最辛苦的，起早贪黑的工作还不一定赚得到多少钱。苏启无力去改变什么，也只能同情。

        正感叹着，苏启忽然发现前面有一个正指挥工人将货物小心搬到一条上面插着“韩”字旗豪华商船的中年人颇有些眼熟，仔细看了看，正是那日卖皮子的那家货栈掌柜。旁边不远的一处亭子下，那日在里间看账本的老者正坐着喝茶，一个小厮打扮的年轻人站在一旁伺候着。苏启本没有想上去打招呼，不料自己在看向老者的同时，老人似乎也看到了苏启，并对自己招了招手。苏启不确定的指了指自己，只见老者点了点头。

        “您认识我？”苏启来到老者身边，有些不确定老人还记得自己，作揖问道。

        “当然！”老者指了指一旁的座位示意苏启坐下，苏启落座后，一旁的小厮赶忙给苏启斟了一杯茶。老者又道：“来到东极城数日，最大的收获就是那张狼皮，当然也不会忘了卖给我皮子的苏小哥你了。希望下次苏小哥再猎得如此好的皮子，不要因为上次的一点儿不愉快就选择了别家。”老人端起茶杯示意苏启喝茶。

        苏启没想到老者还记得自己姓苏，还以为那天只是老头儿随口一问罢了。那天掌柜开出五两的报价来时，苏启很是气愤，本来已经打算换家店铺在询询价的，没想到这老头儿看过之后开价五十，比杏花村村民预估的十几两还多出许多，着实让苏启很惊喜。至于皮子是不是要比五十两更值钱，苏启倒是无所谓，因为如果不是遇到这个老人，自己可能会换到别家店最终十几两也就卖了。听到老人如此说，苏启也只能抱歉道：“不好意思啊，老先生，怕是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皮子卖给您了……。”

        老者还以为苏启是担心以后猎不到这样质量上乘的皮子，还鼓励道：“没关系，以后无论小哥猎到什么皮子都可以来我们货栈，一定给你一个公正合理的价格。”苏启闻言知道老人误会了，赶紧解释道：“老人家，我是说以后我再打猎了！”

        老者仔细看了看苏启的穿着，哪儿还有半分猎户的装扮，颇有些惋惜道：“唉！看来这世上要从此少了一个优秀的猎手！”苏启哪里当过猎人，那张狼皮也只是侥幸偶得，但这除了知情的杏花村人，苏启并不打算告知其他人，听到老人的话也只能讪讪的笑笑。老人知道苏启不再打猎有些失望，似乎也失去了和苏启聊天的兴趣，继续喝茶没有再说话。

        苏启坐在一旁也有些尴尬，正想告辞离开，却鬼使神差的拿出怀里的玻璃珠子，问了老人一句：“不知道这种珠子你们收不收？”

        老人看到苏启手中的玻璃珠，眼神儿立马被吸引过来，放下茶杯，一把将珠子抢下，起身向亭外走去，举起珠子对着阳光看起来。苏启没想到这样一个老人的动作会这么快，还没反应过来，珠子就已经到了老者手里，有些生气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老人没有回答苏启的问题，仍在对着阳光研究珠子，一旁的小厮似乎也很惊讶老人怎么会如此激动地去抢别人的东西，站在一旁不知所措。好在老人家研究了一会儿，就重新回到座位上，有些不确定的对苏启疑问道：“这不是黑水晶吧？”

        苏启有些生气，并不想搭理这个激动地老头儿，气愤的望着他。老人也感觉自己有些失态，连忙拱手抱歉道：“对不起，刚刚是老夫激动了，小哥莫要见怪。”说着赶紧将珠子还给了苏启。苏启将珠子放进怀里，对这老头儿的好感尽失，不客气的答道：“不是！”说完起身离开。

        看到苏启要离开，老人也赶紧起身，忙道：“小哥莫着急，这颗珠子我买了。”

        “多少钱？”听到老人要买，苏启停下脚步，问道。

        “一百两！”

        苏启听到老者的报价，虽然心里知道并不值这个价，但苏启对刚刚老头儿抢夺珠子的行为还是有些气愤，“成交！”苏启道。

        苏启重又回到桌前坐下，将珠子交给老人，老人对身后小厮使了下眼色，只见小厮从怀中掏出一沓银票，找到一张一百两的，交到苏启手中。苏启接过银票，只见上书“大惠宝钞，户部官票，汇足制银一百两，惠帝煦泽十五年”下边还有许多小字以及许多官印。苏启没有见过银票，拿着银票左右翻看，一旁的老人似乎看出苏启的担忧：“你放心，我云泽韩家还不至于因为这一百两损了百年信誉，小哥若实在不放心，我让人换了银两给你。”听到老人如此说，一想老人的货栈还在，若真有假，到时候再去找他便是，也不再纠结，将银票揣进怀中。

        看到苏启放下心来，老人又问道：“小哥，现在能告知老夫此为何物了吗？”收了人家的钱，苏启心里的气愤也渐渐消了。喝了一口茶道：“这叫琉璃，和你刚刚所说的黑水晶是两样东西，此物并非天然形成，而是人造出来的，而且此物也没有水晶般坚硬，掉到地上是很容易碎的。”

        “琉璃？有趣，有趣！”老人一边说着一边拿着手中的黑球左看右看。“你说此为人造物，难道是你所造？”老人眼神热切的看着苏启。

        苏启从怀里又掏出剩下的十二颗黑玻璃球，放到桌上，有些挑衅道：“当然！，你还要吗？”。一旁的小厮看到苏启放到桌上的玻璃球，简直震惊的无以复加，眼珠子几乎都要瞪出来了，这可是一千两白花花的银子啊。此时的老人倒是显得比刚刚抢苏启珠子时候淡定多了，看了看桌子上珠子，又看了看苏启，笑道：“好，我全要了！”说完，对着一旁的小厮比了一下，意思让小厮拿钱。

        苏启接过小厮递来的十二张一百两的银票，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老者。原本自己只是有些生气，才同意老头儿一百两买下第一颗玻璃珠子，没想到老者居然都不还价，仍然一一百两一颗的价格买下了剩余的十二颗，苏启突然有些羞愧。“或许老人刚刚抢夺珠子的行为只是因为看到新鲜玩意儿有些好奇，自己是不是太敏感了？而且老人之前也算帮助过自己，自己以这么高的价格卖给人家不值钱的珠子是不是有些过分？”苏启想了一下，刚准备给老人解释一下其实这些玻璃珠子不值钱，然后让老人重新开个。还没想好如何开口，老人却问道：“这些珠子可以串在一起？”见苏启点头，老人又道：“有趣，有趣！”

        正在这时，所有货物已经搬上了船，一旁指挥的掌柜走了过来，他也认出了苏启，很是好奇苏启为什么在这里，不过并没有说话，只是对着苏启微笑着作了个揖算是打过招呼。苏启原本不想理会这奸商掌柜，但伸手不打笑脸人，还是礼貌的回了下礼。中年掌柜走到老人身边，对老人耳语几句，老人起身对着苏启道：“老夫要回去了，苏小哥，你的这些小玩意儿老夫很喜欢，希望有缘可以再见。”说完让小厮递给苏启一个东西，微笑着对苏启晃了晃手中的玻璃珠子，转身离开了。

        苏启站在原处，看到老人登上了船，才反应回来。低头看了看手里的东西，原来是一张名帖。名帖很简单，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的名头，只有四个苍劲有力的大字“云泽韩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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