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傅潜的定力
        十二月初六，利征战，宜出行。赵恒精神抖擞，跨着骏马，在玄武门外主持北征誓师，以及衅旗鼓仪式，之后大军迤逦北向。赵恒亲统中军；以检校太傅、殿前都指挥使、天平军节度使王超和殿前都虞侯张进为先锋，枢密使王显，副使宋湜总领后军。后宫宫女刘娥，杨如意奉旨从征，照顾皇帝饮食起居。大军绵延数十里，场面颇为壮观。

        傅潜在定州行营接到高阳关的通报，看了看，就随手丢在一旁，没有做任何回应。将领们得到了这个消息，纷纷来中军大帐请战，都被傅潜一顿臭骂给怼了回去。之后的几天里，定州行营里先后来了两拨钦使，都是带着诏书来催促出战的。

        定州都部署范廷召，副都部署桑赞闻讯之后又来请战，傅潜板着脸训斥道：“朝廷文臣从未亲历战阵，只知道在后面指手画脚；你们两个久战沙场，难道也不知道战守之利吗？契丹倾国而来，利在速战；骑兵来去如飞，利于野战；河北各州城池高厚，契丹若尽众攻城，便是自寻死路。况且眼下陛下驻跸大名府，若是我等有失，敌骑便可直下贝、魏，包围大名，届时你们有何良策退敌？”

        范廷召不服气地回应道：“傅公不可长敌人志气，灭自家威风。我等与那契丹人交手多次，从未落得下风；眼看着敌骑四下掳掠，耀武扬威，视我等蔑如；身为大将，岂能坐视？”

        傅潜笑着说：“侦察报告说，镇、定一带，敌军充斥。眼下契丹士气正盛，急欲一战；我部如果贸然出击，恐难获胜；小有挫衄，即伤我军锐气。不如待敌师老兵疲，而从容击其惰归，则事半而功倍。”

        范廷召急红了脸，嚷嚷道：“敌军骄横如此，何时才能等到师老兵疲？傅公身为统帅，何以胆怯如此？还不如一个老太婆子呢？”

        傅潜也不动怒，讪笑着把他们打发走了。

        到晚上的时候，行营都监秦翰、都钤辖张昭允来大帐拜望，不等他们开口，傅潜就笑呵呵地说道：“你们也是来催战的吧？不必多言，我计议已定。虏骑不用多久自会退去，到时候我自然部署兵力予以兜截，定能大获全胜。”

        张昭允和秦翰对视了一眼，缓缓地说道：“傅公受诏总统镇、定诸军，阃外之事自可专断。只是眼下陛下亲御六军，驻跸大名；中使相望于路，催促进兵；若置之不理，有违诏之嫌。陛下新君即位，无以立威；朝廷如果有人稍加怂恿，我等便有杀身之祸！傅公不可不深思！”

        傅潜听得多少也有些心悸，逡巡片刻，他俯身问道：“都钤辖之意如何？”

        张昭允也往前凑了凑，低声回应道：“我与都监商议，既然范都部署愿意一战，何妨遣其出战，我等从后接应，可保万无一失；一则可以应付诏书，二则亦可略显军威。”

        傅潜摇摇头，说道：“范廷召、桑赞有勇无谋，如果独当一面，必定凶多吉少！况且派多少兵马出击，也是个难题。”

        秦翰从旁边接口道：“傅公如果不放心，我愿意与都钤辖一道助范都部署一臂之力！”

        傅潜还是摇摇头，说道：“你们都出去了，万一大营有失怎么办？不妥！”他叹了一口气，突然感慨地说，“要是李继隆还在这里就好了！”

        三个人一时沉默了下来。有顷，傅潜一巴掌拍在大腿上，决然地说：“就让范廷召去拱一下！这事我明天安排吧！”

        张昭允和秦翰颇感意外地对视了一下，松了一口气，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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