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沉静的吕端
        九月十三，枢密院先后收到了夏州和延州行营呈上的报捷文书。据报，两路大军合势在乌白池大破蕃寇，俘斩七千余，贼首李继迁遁去。

        赵炅手里捏着捷书，面无表情。片刻之后，他对一旁的赵镕说：“把驻守夏、延两州的禁军调回来吧！枢密院商议一下评功和行赏的办法。让李继隆继续负责灵、夏、环、庆诸州军事，尽力擒拿李继迁。”

        赵镕道了一声：“遵旨！”

        赵炅又扭过头对另一边侍立的吕端说：“李继隆上疏说，因为军储不继，所以无法按照原计划出赤柽路。谁负责为李继隆大军供应军储？”

        吕端恭恭敬敬地回答说：“陕西转运司负责环州一路大军的粮草，具体筹划之人是转运副使梁鼎。”

        赵炅似乎略略想了一下，对吕端说：“陕西转运使陈纬，副使梁鼎俱削一秩，以示惩戒！”

        吕端还是恭恭敬敬地道一声：“遵旨！”

        皇帝的健康出现了严重的状况，这一点吕端和赵镕有明显的感觉，因为很长一段时间以来，皇帝对军国大事的处置只是通过他们两人传达下去。皇帝的脾气益发变得古怪和捉摸不定，这使得赵镕每次进宫都惴惴不安。相比而言，吕端倒是颇为从容和怡然，这让赵镕赞叹不已。

        九月末的时候，两人又被匆匆地召进宫去。赵炅指着一份奏疏恼怒地质问二人：“这是怎么回事？”

        赵镕一下子六神无主，惶惶然不知所措。接过奏疏一看，是御史上疏称，开封府以岁旱为由蠲免府属十七县全部租税，实属市恩钓誉之举；原因是旱情并没有那么严重，根本无需如此过份的举措，应该追究开封府官员渎职之罪。

        （注：蠲，【juān】多意字，此处意为免除、去除，另外还有显示、清洁、积存，以及一种演奏指法的意思。）

        赵镕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清楚地记得一个多月前知开封府皇太子赵恒曾上疏说起，府属各县旱灾严重，请求蠲免租税，皇帝还高兴地夸奖皇太子体恤民情，有仁君风范；这怎么回事呢？赵镕低着头，尴尬地站着。

        吕端却似乎根本不记得有这么一回事，他拿着奏疏，沉思了一会儿，很认真地说：“租税事小，欺君事大！臣意以为，京畿各县贪冒天恩，妄禀旱情；开封府勘查疏忽，有失察之责；不过此事不宜遽加谴责，恐伤陛下仁慈之名；可差遣官员予以查验，证其虚妄，然后再降旨切责，庶几无差！”

        听了这话，赵炅的火气明显地消退了一半，他不满地嘟囔了几句，然后叮咛吕端在京东和京西两路各州镇，选明干官吏勘验开封府各县旱情，据实禀报。

        亳州分到了太康和咸平两个县。防御推官王钦若深得知州赏识，被派出执行这个棘手的任务。大家都似乎勘验得极为认真，一个多月后，报告才陆陆续续呈了上来。

        赵炅大致翻了翻，基本上都是说旱情没有造成严重的损失，完成租税没有什么问题；只有王钦若的报告中，详细地列举了旱情给太康和咸平两县各乡镇作物收成所造成的严重冲击，他在奏疏中明确要求完全蠲免租税。

        老实说，就连一向从容的吕端都不免捏着一把汗；不过，出人意料的是，赵炅看了王钦若的调查报告，只是轻轻地“哼”了一声，丢到了一边；转过头他告诉吕端，要户部敦促各县补足租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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