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雷火的暗示
        赵炅心神不宁了半个多月，才决定将崇仪副使侯莫陈利用召进宫来。侯莫陈利用一听是问二殿火灾之兆，便早有准备似地侃侃而谈：“陛下，雷震于上而火发于下，此乃丰卦。二殿之灾，得丰之大壮之象。爻曰：‘丰其蔀，日中见斗，往得疑疾，有孚发若，吉。’就卦象而言，不过天意示警而已，陛下为庸暗之臣所蔽，居阳而处阴，不能发其圣明之心，遂其混一寰宇之志，良可叹哉！亦无大碍，陛下居中履正，处暗不邪，神明天授，信义达于九州；以此养志，其志自发，不可阻遏，终得其吉。”

        （注：“丰其蔀”句子是《易经》中丰卦的一句卦辞，学者有不同解释，提供一种现代汉语的翻译仅供参考：草棚遮蔽很大，中午可以看到北斗星，黑暗中遇到他的主人，吉祥。）

        （注：蔀【bù】，本意指搭棚用的席，引申为遮蔽；也是古代历法单位，七十六年为一蔀。）

        赵炅的脸色一下子舒缓了许多，他淡淡地问道：“如卿之意，朕当何为以应天意？”

        侯莫陈利用拜伏于阶下，轻声说道：“臣死罪！以臣愚见，陛下宜停泰山之行！”

        赵炅眉毛微微一挑，不经意地说道：“哦，朕祭告天地，以答神谕，有何不可？”

        侯莫陈利用回应道：“封禅大礼不同于一般的祭祀，乃是帝王告大成于天地之礼。唐太宗北平突厥，南扫瓯越，宣教化于扶桑，布声威于西域；犹以为未为尽善，而停封禅之议。陛下即位以来，文治武功，有目共睹；然而，契丹仍然桀骜于幽蓟，虎视中原；此时封禅，臣未见其成。况且，卦辞亦曰：‘往必见疑。’陛下此行，必见疑于天地。臣意以为，可于城南筑坛祭祀天地，以答天意。”

        赵炅想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又低声问道：“征伐何如？”

        侯莫陈利用缓缓起身，往前凑了凑，也低声说道：“丰者，财多德大，盈足之象，故为王者所至；虽然眼下以阴处位，不利于行，难申其志，然而‘丰’一变而为‘大壮’，则是强盛之象；乾德性刚，挟雷而动，大道将行，小道将灭之兆。臣意以为，恢复幽燕，此其时也。臣愿为陛下伺察河北，观衅而动。”

        （注：衅【xìn】嫌隙、争端，引申为机会。）

        一席话听得赵炅频频点头，他吩咐內侍去宫里取一坛好酒赏赐给侯莫陈利用。几天之后，侯莫陈利用被派往并州监军。

        六月二十四，宰相宋琪、李昉像往常一样赴延和殿晋见，像往常一样将各州报上来的紧急事务汇报了一通，又像往常一样请旨裁决。

        宋琪觉察到皇帝今天有点漫不经心，不过他还是兴致勃勃地打算将封禅的一应准备工作详细报告一番，还没说几句，便突然被皇帝打断了：“眼下时和年丰，国泰民安，封禅大典，正当其时。不过，上月雷击大殿，天意示警，朕心颇为踌躇；又兼正值夏日炎暑酷热；兴役劳作，朕心殊为不忍。可下诏停封禅，改为冬至之日祭祀于南郊。”

        宋琪还没有反应过来，李昉已经拜伏于地，口称：“遵旨。”宋琪赶紧跟上。

        两个大殿损坏得不算严重，一个月的工夫就整修一新。赵炅将乾元殿改名为朝元殿；文明殿改为文德殿；丹凤门改为乾元门，以禳天灾。

        （注：禳【ráng】，向鬼神祈祷消除灾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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