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联席会（上） (2 / 2)
        吴廉满脸皱纹站住喘了口小气，笑着对钱已恩说：“天家恩德老臣感恩戴德，半辈子都是走着进皇宫的，哪里敢真的坐车舆进来，你说是吧，钱内官。”

        一行人继续走了起来，“您老都这样了，那以后陛下再恩准谁坐车舆进宫，怕也没人敢坐喽。”钱已恩搀扶着吴廉继续笑呵呵地说着。

        身后的几个人一路也没接一句话自顾自地走着，今日议事，人人心中都在思考着一会儿该说哪些不该说哪些。不知不觉中，他们便走进了双庆宫的内殿里，几人刚进，内殿的宫门便被两个小内侍给关上了。

        一行人一起停住了脚步，纷纷转头看向紧闭的殿门。袁谨立即走过去用细高的声音责问小内侍：“哪里来的不懂规矩的，内阁会议哪里有关门的道理，还不打开。”小内侍低着头有些紧张地答道：“陛下吩咐，今日议事把内殿门关上。”因为是皇帝身边的人说起话来也要比外面的硬气些，外面的内侍谁也不敢这么直截了当地回三大内侍官。

        小内侍这么一回，倒把袁谨吓得不轻，他确是不该问的，此刻袁谨心中早是后悔极了。只见曹直忠面带笑容，就等着看袁谨的笑话。

        一行人走到议事的内殿，两边的玉柱上分别盘着几条玉龙，正中央放着一个巨大的香炉，烟雾轻盈的从里面飘出，味道极为好闻，这是西鸣山中特有的西鸣香，只有皇宫里才能使用。大殿正前方摆着一座黄金的御座，就算躺着也足够容下三个人。御座正上方挂着一道匾额，匾上只写了“乾坤”二字，整个殿里干净整洁，除了左边的五把椅子和右边的三个凳子再无其他。此处与玉霄殿、大元殿这些大殿的风格截然不同。

        五位内阁阁员分别站在左边排成一列，三位内侍官成一列站在右边，片刻后从左侧方走出两个内侍将龙椅前的纱幔放下，而后便退了出去，紧接着便走出一个身穿紫袍的高瘦老人，走得缓慢，却能感受到每一步都走得极为稳健。隔着纱幔，给人一种若即若离之感，这便是大喜应福帝。

        殿中八人见他走出，纷纷跪了下去，齐声呼道：“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纱幔后的皇帝没有应声，他躺在御座上，小声咳了两声。听到他的咳嗽声，所有人的神色都出现变化，但没有一个人抬起头。自去年皇帝到辰安猎场狩猎从马背上摔下来之后，臣子们便经常听到他的咳嗽声，但又不知他究竟如何。大喜的太医院管理极为严格，特别是皇帝的近身太医，所以想从太医口中探出点风声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皇帝躺好之后便低声说了句：“吴阁老年纪大了起来坐吧。”吴廉谢恩后慢悠悠站了起来而后坐在了头把椅子上。皇帝看他坐好后，便又接着说了句：“还有你们也坐吧。”其余人这才谢恩坐了下去。

        皇帝双目紧闭，不过隔着纱幔没有人能看到他的形态，也没有人敢抬起头去看他。

        “内阁和内侍联席会，大门是该开着，但今天，咳咳，但今天是朕让他们关的，袁谨啊这是不是不合宫里规矩？”皇帝的语气里听不出一丝感情，慢悠悠冷冰冰地说着，袁谨一听立即又跪了下去，正要说什么还没说出，只听到纱幔后，“好了，朕说过，别动不动就跪，大家该怎么议怎么议吧。”

        袁谨紧绷的心才慢慢放开。随后，今年的联席会便正式开始。内阁与内侍府的联席会每年都会定在六月召开，具体日期倒无限制。联席会主要讨论的议题便是皇家用度问题，除此之外若时间空余倒也可讨论少部分内政问题。会上都可说话，说错什么也都一律不予责问，祖宗定下的规矩，大家也一直这么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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