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不好预感 (2 / 5)
        后来想想，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我就是在大姐这声沉重的关门声响过之后，又沉沉睡去的。因为我并不担心什么，我知道，就在我的一侧，还睡着二姐。

        我醒来时，发现母亲不知何时已经回到家中，正一声不吭地默默坐在炕沿上，她头发凌乱，满脸憔悴——当然，七岁的我是不会用这样的形容词。而大姐呢，则趴在炕上，正呜呜咽咽地大哭，又是满身泥土的样子。裤角处，似乎还有星星点点的黑血。

        这时候，我已经意识到，我们家应该发生了一些事情。当然，依我七岁的能力，自是无法判断出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我已分明感到了这个早晨的异常。

        异常还异常在，这个早晨，不但母亲和大姐从自家自留地回来得早，见我没起，既没有格外地用扫炕的笤帚将我打起；也没有因为发现我铺的褥子上再次出现很大一片地图而大发雷霆。

        所以，在大姐的哭声中，我很快找到了自己的衣服，穿上，然后又把湿了的褥子紧紧地用被子盖住。在这个过程中，我又分明看到，母亲是瞟过我的褥子一眼的，可她什么也没说，是顾不上说的样子。

        “行了，哭有何用，还是赶紧着去茅房蹲蹲吧。”就听沉默很久的母亲，突然催促大姐道。

        大姐显然不听，仍是哭。

        母亲又任由她哭。

        在大姐的哭声里，我七岁心灵的那种不好预感，又似乎加重了那么一点点。但我什么也不敢说，什么也不敢问，就仿佛是，我若一问，那种不好预感，就真得会从心里跳出来一样。

        所以，我唯一能够做的，就是让自己变成更乖一些。

        所以，悄悄地，我从炕上溜下来，穿了鞋就朝外走。我希望大姐的哭声能够快些结束。当然了，更希望母亲能对我说些什么。可是，我分明从母亲的眼神里，看到了我不存在的样子。

        “我看，这事也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了。”在我极小心地走过母亲跟前时，母亲又这么无奈地劝说大姐道。

        大姐仍是哭，那哭的样子又不是伤心，而是愤怒地想把什么哭出来的样子。

        说起来，大姐大着我整整十岁，这一年，已经整整十七岁。当然了，在我一个七岁孩子的眼睛里，大姐已经完完全全是一个高高条条的大姑娘了。大姐不但身材高条，模样也俊秀。尽管长得黑一些。今年春上，就有好几个女人来我家给大姐提亲。大姐最终瞧上的还是在公社放电影的东王庄老王家的七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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