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剑锋 (1 / 3)
        辽远的地平线上，一面飘摇的旗帜缓缓浮现出程曦，烧了数个破洞的双头鹰无力地招展着枯瘦的羽翼，淡金色的底色跃在一片雪白的掩映下跃动着若隐若现的流光，紧接着，一支步兵纵队，耷拉着脑袋，只有一半的人拖着步枪，在雪路上踩出一串深浅不一的脚印，向着伏尔加帝国的边境重镇维特尔一点点挪过来。

        于是大街小巷的市民们，甚至是脸色难看的军警们都在相互心照不宣的眼色中，小声议论起来。“听说那些萨米游击队越来越猖獗，这次先是一把火烧了几座兵工厂，又在树丛里伏击了补给运载队……”但当那些脸上被霜雪糊得，只剩下黑紫色的士兵们，在摇摇晃晃的队伍里仿佛棺材里倒出的僵尸般晃过大街时，人们都选择了缄默，只剩下或同情或嘲讽的目光洒在他们身上。当然，纸是包不住火的，短短3天，到11月18日，萨米游击队一举破坏了萨米—伏尔加边境34处补给点，烧毁兵工厂4座，袭击并瘫痪大型煤矿场和木材厂各2座，劫掠后勤补给运输队百余次，缴获**不计其数，乃至俘获了2门大炮的消息便不胫而走，从茫无涯际的雪原一路冲进沙皇的宫殿。伊凡七世大叫一声，从他高贵的、有着8个鹅绒枕头的御床上直接滚落到地上，吓得群臣把额头磕掉一层皮。更可怕的是，随着游击队接连不断的捷报传来，萨米地区暴动和起义频繁，甚至发生了个别正规军倒戈的状况。不少城市的底层阶级和萨米流民正向森林和偏远地区流动，可想而知，他们很快就会成为造反者的中坚力量。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散兵游勇了，而是一场起义，一场威胁到帝国核心利益独立之战！尽管气愤至极，但冷静下来的沙皇当机立断，令年老功高的尼古拉斯亲王亲率亚历山大堡至卡法方面2个旅，包括4个步兵团共8000人，2个骑兵次团共1000人，6磅步兵炮10门，12磅步兵炮6门，向着萨米地区杀来。为了确保彻底扑灭起义之火，沙皇又调谢苗诺夫近卫兵团1000人，由皇太子费奥多亲自率领加入军团。当这支大军浩浩荡荡地穿过伏尔加的辽阔原野时，连太阳都被溅起的飞雪遮掩了光彩。

        骑着一匹白马的费奥多皇太子走在队伍最前面，新雪卷着冰凉而湿润的空气，轻轻地在他刚刚长出些许胡茬的脸畔留下些许晶莹剔透。他挥一挥手，试图拨去眼前一片迷离的灰白色，却只能看北方夹杂着更多雪花穿过指缝，“飕飕”地向后飘去。

        尼古拉斯亲王同样骑着马，似乎心不在焉地领着军队前进。虽然风雪掩盖了他脸上的表情，但与群臣朝夕相处的费奥多一下就揣度出了他的心思。于是，当大军于28日在维特尔附近安营扎寨时，他在自己的营帐里屏退旁人，让亲信邀请尼古拉斯亲王进来。

        “殿下找老臣不知何事？”尼古拉斯亲王行了个军礼，便推开帘子走进营帐，他的呼吸很快消便成为一抹袅袅的白色烟雾，又很快消逝在寒夜里。大营中的皇太子身着一袭深蓝色军装，正对着桌上一本白色的书出神。见亲王走进来，他连忙起身，向亦师亦臣的尼古拉斯还礼。

        “先生请坐吧！”

        他躬身拉开一张椅子，尼古拉斯亲王走上前，无意中瞥见了那本书的名字：《论君王的修为》。

        “殿下真是愈发好学了，我们的帝国必将永沐荣光。”

        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费奥多端正身姿，年轻的双眼里流露着严肃与期待，让尼古拉斯亲王颇有些捉摸不定。他并不是一个善于交际和热衷政治斗争的人，自己因为与沙皇家族的血缘关系而早早地收获了亲王的头衔，本着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思想在沙皇的宫廷里一直混到如今，所幸几次站队和大小战事自己的表现也都差强人意，因而在体制下混到向未来的新沙皇费奥多乞骸骨便成了他的终极目标。

        “先生觉得，我是个怎样的人？”

        平静的一句话，可出自皇太子之口，味道就不一样了。尼古拉斯亲王觉着自己满是皱纹的脸正抽搐了一下。营帐外呼啸的北风带来彻骨的寒意，从军大衣的外套一直灌进脖颈和袖口，让人后背发凉。在尴尬中沉默了一会儿，亲王拭去额头的汗珠，小心翼翼地说道：

        “殿下虽然年轻，但学识渊博，为人温和平易，又精通兵法，朝野上下无不盛赞，实乃未来的一代雄主。”

        费奥多耸了耸肩，始终没褪去一抹深不可测的微笑。“我啊，”他又轻轻叹了一口气，“这叫戴着面具跳舞。”不等尼古拉斯亲王说什么，他的目光倏忽间却仿佛沾上了营帐外北地的飞雪，温度骤然间降了下去。“先生，我还希望听您……”

        “报！”

        传令兵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短暂的交流，费奥多站起来，尼古拉斯亲王也是，可到了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的双腿正不住打颤，微微转过身，亲王用袖口偷偷拭去额角的汗珠，这一动作并没有逃脱皇太子的眼睛，可他什么都没说。

        “何事禀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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