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季 25 民殇（下） (1 / 4)
        “这是疫种搞的鬼吗……”冷静下来的巴纳巴斯一边安慰伤心欲绝的妻子一边茫然地猜测道。

        涅斐勒检查了一下羊的尸体，发现它们眼角和鼻孔渗血，舌头发紫，加上小羊没事，死的反倒是免疫力更好的大羊，比起急性病害更像是中毒，而且是从某种小羊摄入不了但大羊可以摄入的途经中的毒……为了保险起见他又检查了一下布置在附近的疫种感应器，发现并无任何异常，看来这事很可能并非疫种作恶，而是有人在大羊吃的食物里投毒。

        他将自己的发现和判断告诉了巴纳巴斯，牧场主口中喊着今天负责喂食羊群的牧工贝里的名字，径直冲到他平日寄住在牧场一角的胡杨木窝棚，掀开门帘，内里早已人去棚空，东西杂乱无章地撒了一地。

        巴纳巴斯很快就从地上的杂物中找到了装农药的空瓶子，里面还残留着一点液体，看来是刚用完没多久。涅斐勒则搜出了一张欠条，上面记载着贝里欠了一个叫王大发的人一大笔赌资，据巴纳巴斯所言，这王大发是镇里的另一个游牧商人，经营着一座规模不小的牧场，也是安塔尔的供应商之一，只不过他一直在提高羊的价格，所以据说最近和安塔尔的采购闹得不太愉快，这也间接推动了巴纳巴斯成为安塔尔的新供应商。

        “这狗东西，我平日从没拖过他工钱，给的也不少，为什么？！”巴纳巴斯对这突如其来的背叛感到十分不解。

        “这欠条回到了欠债人手里，说明账多半是清了吧，据你所知，贝里是一个即使准备潜逃也要把债还清再走的人吗？”涅斐勒意有所指地问。

        “他是个能拖到下月初就设法下月末再和你求情到下下个月初再还钱的人，以往没少因此跟债主起冲突。”巴纳巴斯也听明白了涅斐勒的意思——贝里可能是受人指使才作出了这样的事。

        事已至此，巴纳巴斯只得通报小镇警备队，很快便有几个警察抵达现场，在询问过情况并进行取证后，他们安排了人手在小镇范围内进行了对贝里的搜捕，然而却一无所获，甚至没人见过他，仿佛这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其中一人和巴纳巴斯坦言说这事不好办，除非能抓到贝里，不然单凭这欠条根本不足以说明什么。

        隔天一早，王大发便登门拜访巴纳巴斯，对于这位还忙着处理羊群尸体的遗民牧人十分关切，他说他早上刚送完一批羊上车出镇便立马赶来，对巴纳巴斯家的不幸遭遇深感遗憾。在痛斥了一番贝里的背信弃义后，他友善地提出如果巴纳巴斯因为这件事经营上有困难，不如考虑干脆加入他的牧场品牌，这样订金的事情就由他出面和安塔尔那边斡旋，巴纳巴斯也就没有什么可以担心的了。

        巴纳巴斯表示婉拒，他想先尝试别的方法，尽可能地保存自己的品牌。王大发点了点头，留下一句什么时候想通了随时可以找他便离开了。

        接下来的两周，巴纳巴斯尝试了所有他能想到的办法，但无一例外全都遭遇了滑铁卢。他先是拜访了相熟的银行想要申请贷款，然而对方基于遗民本来信用评级就低而且巴纳巴斯现在正遭受严重经营危机的考量，即便他提出以土地作担保也拒绝提供贷款，后来拜访的其他几家银行也都做出了相同的判断；没有办法他只得和小镇的其他一些牧场主商量看能不能先借些羊给他渡过难关，不足的部分再和安塔尔协商赔偿的事，然而这些牧场主本就看不惯他一个遗民也敢和他们竞争，平日已经对他没什么好脸色，现在自然更不会伸出援手了；安塔尔那边也很快便知晓了巴纳巴斯的情况，他们要求他按照合约立即退还之前预付的订金，迫使他只得转而向亲戚朋友询问看能否多少凑点钱降低一下赔款金额，剩下的他再去找银行谈谈，只是遗民群体大多本就处于社会底层，即便有余钱能借，最后凑出的也仅有九牛一毛，涅斐勒自己也提出能借钱给巴纳巴斯渡过难关，然而作为前卫一直以来他的生活用度都由国联和前卫协会配给，私产实在没有多少，能提供的帮助终究不过杯水车薪。

        警方对于贝里的抓捕也一直没有音信，案情半点进展都没有，事实上巴纳巴斯也不指望警方能还他公道，这种事情他也见过不少，最后大多不了了之，没人愿意为了遗民花费太多资源——无论是抓捕还是保护。这天夜里，巴纳巴斯独自一人对着因只剩几只羔羊而显得格外空旷的羊圈喝闷酒，他不想自己沮丧的面容影响到老婆孩子，尽管他其实也清楚大家都明白目前的情况很糟糕。

        涅斐勒来到他身旁，想要开解却又觉得无论怎么组织语言都十分苍白无力。

        “斯威夫特先生，”如下定决心般，巴纳巴斯深吸一口气向涅斐勒说，“我决定还是接受王大发的建议加入他的农场品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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