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27号—28号：《盛唐饬》：第三章：奴行：
  7月27号—28号：《盛唐饬》：第三章：奴行：第三节：奴宅：

  深宫中，陛下真切、从容言之于力士：“禄山不易，汝亦为不易。”，言语之间几多哀惜之情。力士幽娴，安详立于陛下身边，坦然悠扬而语：“皆为老奴之本分，陛下又何须见外。而常人常情又岂能比拟之。”。陛下望于远方，默然出神，良久，良久，方自回过神来，竟似自言自语之中喃喃不已“汝言是也，汝言是也。只是这非常之人，非常之情又岂可受用无穷。只恐终究是有所亏待，则只怕是难以常人常情而揣测之。”。力士幽然而动，沉吟有三，低首垂手躬身之，温言款语，恰若家长里短“陛下圣心远虑，老奴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今日看来老奴亦有于心难安之处。”，陛下沉默依然，不置可否。力士亦不紧不慢，娓娓续之“老奴生平最为快慰之事与情便是陛下于京城最近之处赐我高府宅第。于是天下人皆知。而老奴亦于此宅第中得以时时刻刻洗心革面，敬奉天地，敬仰圣恩之。于是乎束身以规，规身以范，好自为之不已。”。话说到这里，其间一字一句，一点一滴实无半分虚假。这高力士真个是现身说法，以身说法。

  陛下与力士相会于藩府，陛下还是临淄王时候，力士便是王府总管。后来陛下发动政变，夺取帝位，很难说这高力士就没有立下过汗马功劳。陛下登基，力士入主宫廷大内，俩人真可谓之生死相随，胜败一路，荣辱与共。而俩人更是继往开来，一鼓作气创造出了这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盛世繁华。忽忽然间，三十余载近四十年时光又已然过去了，朝廷上下，太子呼力士为兄长，诸王公大臣呼力士为高翁，公主驸马则直谓力士为爷。而陛下亦时有感慨“朕与力士乃俩老人耳”。是啊，俩人共同开创盛世繁华，俩个人也一起慢慢变老。力士岂非无才，力士更岂能无情，殊不知力士之才情着实为大才大情也。正是这般大才大情的器量和器局加之以生死相随一路走来的拼搏历程使得高力士对陛下之才情和性情恰如高山流水，阳春白雪透亮明了。这种才情和性情让高力士深为敬重和爱戴。于是近四十年来的宫廷权贵生涯里，高力士基本做到了不妄议朝政，不私结官党，不结怨于边将，不得罪于士林，不骄横于世间也。始始终终谦和谨慎，极少过错，而一心一意地悉心倾听之陛下心声。在陛下面前，只须倾听，足矣。高力士深切明了这一点，也深为信任这一点。历史事实证明了力士这一听便听出了一个不可一世的盛世光景。对高力士而言，陛下足矣。对高力士而言，有陛下足矣。这天可汗的陛下就是高力士最大的功业与功名。陛下对力士的才情和性情亦是相当之透彻和明了。所以然陛下深知深信心中的乾坤尽可与力士说之，正所谓一说便明，一点就透。在力士面前，只须说，足矣。陛下深以为然。陛下不止一次地当着群臣之面直言而论：“力士上直，吾寝则安。”。

  今日里，力士难得开言而述，陛下更以幽思重重，良多良久。久久之，陛下方自缓缓开言“只怕不合惯例”，兀自轻轻叹息之中。力士静候半晌，平平常常轻轻言语之：“我乃天家老奴，禄山亦是也。家奴之事及情乃陛下家事耳”。陛下再次陷入思索之中，微微颔首间喃喃自话“容我再行想想，容我再行想想”。

  禄山从相府赶回，久坐房中，对于郭子仪的奏章一时难以释怀。安禄山并不怕，只是急。奏章上所书所写非纸上谈兵也。若是一旦施展开来，他安禄山之起事则很快就会失败，徒自让天下间笑话也。倒还不如坐以待毙的好。后生可畏，后生更让人发急。谈到怕，安禄山已怕无可怕。所谓之万不得已而起事，则是不起事也是死，起事也是死，横竖都是死。生路无望，死亦何惧。这一连几日里，禄山细细思量良多良久，方自慢慢安然下来。个中有一点是可以确认的，李林甫丞相不会是逼反他安禄山的人，李林甫丞相绝对不是逼着他安禄山走到万不得已之路的人。老丞相只是想着他安禄山万不可在自己之丞相任期中造反，甚而老丞相还会护着保着他安禄山不在自己丞相任期中铤而走险。这一点倒不假。而老丞相之后，则安禄山冥冥之中已然受之感之这世道业已江河日下中，待以时日，时过境迁，到时候自会有到时候的机会和条件。就目前，正如老丞相所言，不要自乱阵脚，好自为之，走一步看一步。看一步走一步。

  接下来要看的，安禄山揣度着该要来了。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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