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大风起于青萍之末 第十二章、选择 (1 / 3)
        战争中被草草埋葬的人大多都没有墓碑，因为只有不重要的人，未曾被记住的人才会这样随意下葬，也因为埋葬他们的人或许没有想过要回来凭吊。

        玉隐山山麓有一处人迹罕至的僻静所在，白璧他们弟兄三人在一座没有墓碑的野坟前祭奠着，墓穴中静静地躺着晏琼楼和他的夫人。没有墓碑并不是因为没有人想记住墓主人，而是埋葬他们的人没有立墓碑的立场。

        经过这短短几日，白璧憔悴了不少，下巴也乱糟糟地冒出铁青色的胡渣，已经不复往日风采，再配着一身粗布衣，完全不像往日那样出挑，泯然众人矣。

        “晏大哥，我本无颜面苟活于世，以死谢罪都难辞其咎。只是还有保护令爱一生周全之事未了，今日只能用我的衣裳代替代替我枭首赔罪。”说到这里，白璧抽出断剑，将御赐的锦衣白袍削成两段。

        白璧将断剑收好，又把破裂的锦衣投进火盆里悉数焚毁，而后说道：“不敢奢求晏大哥的原谅，我也只能保证今后将雨芝视为己出，如有违誓言，挫骨扬灰不得超生。”

        烧了纸、也撒了酒，纸灰像轻盈的白蝴蝶，纷纷扬扬落在了众人的发上、肩上。待到白璧他们准备离去时，已经过了大半日，不住地忏悔并没有使他们心中的愧疚轻上半分……

        白璧将断剑的前段剑身和一封书信交给红玉，说道：“我就不回常京了，你们帮我把断剑和辞官信带回去给皇上，就说我办事不利又折损神兵，无颜见圣上，请求白身辞官。”

        “还有百家的小子，已经有四五岁了吧，如果他愿意，那我也要带着他，就找个偏远点的乡村隐居起来。今日一别，咱们兄弟三人也不知何时能再聚首，就共饮一杯彼此践行吧。”白璧率先捧起酒杯斟满了酒。

        黑曜与红玉也举起了酒杯，三人轻轻碰了碰，而后饮下了杯中浊酒。

        沉默了一会，红玉还是忍不住问道：“大哥真的不再回常京了吗？京中不是还有些朋友……”

        “不回了，在常京等我的不止有朋友，只怕还有青萍的探子。白璧就此失踪，往后我又重新做回无人知晓的白如山。这样对这些小娃娃比较好，他们的身份不可轻易暴露。”白璧笑笑说道。

        其实这次割破锦衣，白璧就已经彻底放弃三色锦卫队长这个身份了。御前铁卫的身份一向严格保密，正如他所言，今后只剩下那个无人知晓的山野村夫白如山了。

        天下之人，其实大多平凡而相似，所以我们把许多人汇集在一起称为人潮、人海，自愿混入这股洪流的人，就像落入江河湖海的雨点，或许留下过痕迹，但最终却很难再被找到。

        ……

        常言道春暖花开，殊不知温暖的春天，伤风受寒之人往往比严冬要多些，乍暖还寒最是让人忘记要将养身体，这或许也是某种程度上的死于安乐。

        胡太医家中的后生晚辈也都懂些医术，因此胡家在平西城的老家开了医馆，即使他常在京中也不影响医馆的经营。

        这一日胡太医正好在家亲自坐镇医馆。就在日落时分，胡太医给今日所有患者看完诊，准备打烊的时候，面容憔悴的白如山走进医馆，手中还提着一包麦香园的甜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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