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醒了。眼睛可以顺畅的睁开了，但是现在我不想睁开眼。我想先冷静的想一想，我不想再经历各种各样的疼痛了，被撕碎一般的感受，身体的疼痛，胡思乱想带来的惊惧，我不想再经历了。

        动员一下脑力，努力排开脑海中的混乱想一想，想一想是怎么回事。

        我在哪？没法确定。我看到的人，都很古怪，像古装电视剧里的人，我觉得是大富之家的人，家主可能是极富贵的人，对中国古代文化疯狂热爱，以至于家里的人，都是古装打扮；可为什么我听不懂他们讲话，看她们的样子都是亚洲人，可她们讲话的语言绝对不是英语、法语、德语、日语、泰语、粤语、闽南语，等一下，我刚到重庆的时候，不是也完全听不懂重庆本地方言吗？而且当时也是第一次听到重庆本地话……按照这个逻辑，如果我现在是在柬埔寨或者不丹这些亚洲国家，是不是也有可能，都是亚洲，古代文化服饰可能很相似……也不对，我有听见她说“儿，阿娘再喂服你一杯玉琼浆可好？”这句话我不会记错的…**国家的人会说汉语也不奇怪的吧……算了这个问题先不想，信息太少了。

        我怎么了？我失去了行动能力，但是身体在康复中……之前看到自己的右手时，为什么认为不是自己的手，为什么会头痛欲裂？我不知道，但我确定自己的手不是那个样子。这是为什么？我不知道。我失去了行为能力。

        我是怎么变成这样子的？记忆似乎变得非常遥远，我记得我生活在重庆市，我记得的最后一个日期是2020年6月14日，当天天气预报还说重庆有雷雨，我记得直到我当晚睡着都没有听到打雷声。2018年到重庆生活时也是6月，当时雷雨，有一次打了很响的滚雷，把我吓了一大跳，感觉魂魄都吓出来了，从来没有听到过那么响的声音。记得当时都想起了三国时青梅煮酒论英雄的段子了，曹操当时问刘备，天下谁能被称为有抱负的英雄人物，刘备各种谦辞推脱，曹操指着刘备和自己说“今天下英雄，惟使君与操耳！”刘备闻言，吓得手中的筷子都掉了，恰好当时雷雨大作，刘备说自己是被雷声惊到。小时候很多时光生活在新疆的我，第一次看到这个故事时，还觉得不可信，因为打雷声怎么可能那么大的？直到自己在重庆被吓过一回后，才明白原来南方的惊雷声确实很能惊吓人。现在想起这些事，觉得像是想起了远古的记忆一样，陌生，又亲切。

        我又开始感觉到头疼了，脑仁像被人硬掰开一样，难受死了。想念那玉琼浆了，是这么叫的吧。记得这头痛感最初袭来的时候，根本没有办法抵抗，在更早一些的时候，脑海中似乎都没有办法产生连续的意识。喝了那小小碗里的玉琼浆后，整个人明显感觉好了很多，意识和身体都舒服了很多，意识可以连续了，可以尝试抵抗头痛感了，身体也慢慢有了更多的知觉。

        太累了，我知道自己一直都没有动过，可是我现在感到肩膀和背部酸痛，两腿像灌了铅，双脚都累的动不了，手肘也觉得抬起来很费劲……咦，有这么多的感觉？之前都没有过，这是良好的征兆啊。

        我想要尝试再梳理一下目前的情况，努力回想着上一次她坐在床边想要跟我对话时的情景。我记得她说“你阿爷”，去年我看《长安十二时辰》时，剧中的唐朝人就是这么称呼父亲的，她也用这个称谓？那如果她们家是狂热的复古分子，那复的也是唐朝的古了吧，这也就不奇怪她说“阿娘”这个词了。真是荒诞，我还没有享受够这繁华的盛世，我喜爱21世纪越来越繁荣昌盛的现代化中国，我对中国古代的热爱，仅仅是我在21世纪的现代化中国看着现代化制作的优秀古装剧时才会产生的情怀。像这种狂热到把日常生活都往中国古代完全复刻的大家族生活，我看我这辈子是没有这个能力赚到如此多的物质财富来构筑了；那样的家族需要给家里所有的物质存在都更换成唐朝的，还要有付出巨额的资金和时间教导和匡正家里人都要从言行开始改变，这样的情景虽然很美，但想想就知道是不可能完成的。之前睁开眼模糊看到过屋里的布局，就算当时我是半瞎，我都能看得出来，置办下来需要非常多的钱。更不提，身在其中的人们还要花费多少心力和时间来练习日常行为举止了。

        到今天为止，这种浑浑噩噩不能动弹的混沌状态不知道在我身上已经持续了多久，但今天，至少我能够连续的思考了。记忆里还有清楚的感知，之前的日子，根本都没办法连续思考。想到这，我有种感觉，我睁开眼看的越多，我的头疼的越厉害，所以我今天醒来都不去尝试睁眼；周围的人们讲话时我听得越多，头疼的越厉害，四周一片安静的时候，是我感到相对舒服的时候。啊，这还真是让我想起，陪护重病休养的人们时，不都是想方设法让环境安静的嘛。

        我长出了一口气，我感到疲惫，熟悉的难以抗拒的疲惫感，又要入睡了是吗……

        ——·——

        我醒来了，这应该又是新的一天了吧，脑海里感觉似乎等待了很久。我听到身旁有声音：“四郎的身体在好转了，甚幸。”太别扭了，什么人会这么讲话。

        “阿姊，奴为你守四郎，阿姊守夜疲乏至甚，可去歇息吧。”这说的是什么话呀？我的耳朵有问题？

        “没事的，我不累，守着四郎我就不累，我可以一直守着他。”说这句话的人听着就是个正常人，不但语句通顺易懂，而且话语中包含柔和的情感，听着就舒心。

        “阿姊，食些糕饼吧。”又是别扭的话语。

        “我不饿，绿荫，去唤阿杏，让她安排轮换吧，等轮换的人来了，你们去休息。”这个姑娘讲话我一直能听得很明白，怎么其他人讲话，我听着，都是说的乱七八糟的？

        “阿姊，儿不饿亦不乏，可陪四郎与阿姊。”“儿亦是。”“儿亦是。”“儿亦可伴四郎与阿姊。”这都是什么啊，明明是女声，却像是在自称“儿”？？我开始头疼了。

        “听话，今日都去轮换休息，明日再来陪侍。”

        “喏。”喏？《长安十二时辰》里经常听到这个字。这是在学唐人说话是吗？哎，这也不知是哪个大家族，把家里人都训练的照着古唐时候来，都这么会过了，想必家中财富也是地球上排的上号的了吧。

        我感觉到自己的右手被人两手一起握着了，是女孩子的手，柔软，细腻，清滑。

        “等你身体好了，我带你去关外游玩可好？关外风光绮丽，仑仑奂奂，不论是青草绿树，潺溪青石，还是险山重障，雪芒绝壁，我都带你去关外找到，很好玩的。”这个女子，在梦呓吗……关外……头又开始疼了，今天是不是听得太多了，好疲惫，抗拒不了的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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