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1 / 4)
        一个是吴之庸的学生、研究生三年级的钱益。他对吴之庸进行了一番“控诉”：

        “吴教授是个工作狂，布置的研究课题天天揪着你不放，我最高记录是一个月没有离开实验室，一直在做实验。当然，吴教授也以身作则，有次他也在实验室里待了一个周没有回家，师母都找到实验室来了，嗔怪地对教授说，自己差点报案丈夫失踪。而他对数据的要求简直到了苛刻的地步，有次为了核实一个数据到底是7.8334和7.8335，让我连做五次实验，他说7.8334和7.8335的区别在于，一个可以四舍五入为7.834，一个不可以。真的，他每次来实验室我都有记录的……”

        我突然问了一句：“你知不知道7月16日他在不在实验室？”

        钱益的谈话突然被我打断，有点不知所措，愣了几秒钟说：“他在不在实验室我要去查一下记录，可能需要一点时间。”

        我暗暗笑了。其实我并不是真想知道7月16日吴之庸在不在实验室，虽然那天是王璐莹被杀的日子。据警方说，吴之庸当天并不在学校，也不在家，也没有出差，但他又不说自己到底在哪里。我之所以这样问，就是想知道钱益到底有没有每次都如实记录吴之庸的实验情况，以此来断定他说话的真伪。从钱益的表现来看，他不能说是撒谎，起码也是言过其实了。

        钱益又说：“其实，吴教授虽然在学术上有些近乎苛刻，但你跟他接触多了就会发现，他是一个很可爱的人。一，他在平时是很和蔼的，对学生们简直就是一个严父加慈母的综合体。二，他很关心学生的生活，经常叫学生到他家里吃饭，改善生活。三，……”

        这些滔滔不绝的话，听着明显有“背诵”的感觉，我渐渐明白了，钱益为了这次谈话是做了功课的，他很可能列出了提纲，照着自己的思路在说，几乎不理会我在问什么。

        我这几年听说过，也和一些行政机关的人打过交道，知道他们内部的一些“规则”，比如在“谈话”方面，凡是当面正式谈的，除非有不可调和的矛盾，绝对不会有人说坏话的，即使这个人缺点等身，也是一片**，所以大多数情况下，大多数行政机关的“谈话”，其实就是说假话、走过场，社会上有人总结说：“谈话没有不肯定的，讲话没有不重要的”，约源于此。又有人总结：“要想在社会上混得开，就把学校里老师教得做人道理反着做，要想在机关里混得开，就把对人的负面评价反着说。”也许是对这种风气的一个注脚吧。

        其实何止是机关？熙熙攘攘，概莫能外。

        我对钱益干脆失去了继续谈下去的欲望，我相信，再给他一个小时两个小时甚至三个小时的时间，他也会滔滔不绝地说下去，而且只说吴之庸的优点不会说一点缺点，作为一个医学研究生，我相信他有这个智力。很多人，智力超群、情商爆表，可惜的是没有把智力和情商用在正确的地方。那个帖子，相信钱益也看到了，吴之庸有没有问题，相信他是知道的，有多大的问题，他也有自己的判断，但他就是不会对别人说出来，尤其是不会对我这样带着目的来问的人说出来。

        “谢谢你。你的谈话对我的调查很有帮助。”我言不由衷地说，并站起来向他伸出了手。

        钱益之后的几个谈话者，是医学院的工作人员，他们根本谈不出什么，就内容上来说，他们连钱益说的都不如。本来我已经没有了继续再谈下去的欲望，但排在钱益后的一个名字引起了我的兴趣：方丹丹。性别：女。

        方丹丹？方丹丹？是不是帖子里提到的那个FDD？

        方丹丹坐在我面前。这是个中等身材的女人，皮肤白皙，长发披肩，一双凤眼，眼角上扬，眨动间或笑或怒，却有种顾盼神飞的样子，让我想起一个词：“美目盼兮”，一看就是性格刚强、不易驾驭的主儿。同样，这样的人也没有太多的顾忌，相对来说容易问出点什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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