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湖州夜战 (1 / 3)
        出入湖州府的路径除了东西南北四个城门，另有东西在城外呈双圈回字形的环抱之势，分两股在清源门，安定门入城合流，写出一个大大的“人”字，并穿城而过直通太湖，水流平缓，上下两游皆可通州，故此出口便有了七条之多。但禁夜后皆有城内守军把守，上有水闸禁闭隔绝，闸下水中设有滚刀、铰刀，水性再好的人也难以潜入逃出，若想出城只有等到天明开城起闸时经守城军士盘查后才准放行，然而逐一查验颇为费事，有装船备车赶急货的商客便只有早早候在城门口或水闸前，静等天明。

        林云儿曾随军驻扎在湖州府，而身为刘玲的近身侍卫，必将一草一木烂熟于胸才可，虽时隔多年，但湖州古城并未见大变化，故而专捡偏街小巷避过巡夜的官军，轻车熟路地摸到了东城门左近，城楼上红灯高挑，只因军令如铁，守夜的军士但也尽职尽责的来回巡视。

        她寻了处高耸的独楼，悄然攀缘而上，将身形藏在飞檐的阴影里，居高临下，四周一切尽在眼底。时辰还早，连日里在山林间奔波赶路早已浑身酥软，她清楚当前最要紧的是恢复体力，这便盘膝坐好，将掌心，足心，头顶心朝向蒙蒙夜空，神智缓缓入定，运真气自丹田汇聚输发四肢百骸仔细调息，半眠半醒间双耳微微一动，洞察着四面八方。

        待到体内真气运转了几个周天时，下面忽然起了骚动，车轮颠簸，马蹄纷踏，似是有抢早的商队已预先赶到城门口。林云儿不为所动，将真气运转吸纳归于正位，这才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在睁开眼，已雪亮传神，浑身精气至少恢复了七八成。楼下商客行人络绎不绝，车马阻塞头尾相搭。林云儿目光如刀在人群中来回巡视，她断定这其间必定混杂着血杀团的探子。

        在青云镇与她交过手的人马不过十几人，其中又被她伤了六七人，余者在天目山一路追寻中，必定化整为零作十几股来沿途设防，故此大半都散落在湖州府城外各处。而在洗尘楼与神剑山庄的人火并又添死伤，真正能在禁夜前进城的并不多，势必要守在这六道出口监视自己和展昭出城。一切尽在她的意料之中，当下便是要趁天亮之前将这些影子波澜不惊地料理了，至于出关的办法却是早定好了的。

        排起长龙的队伍里人喊马嘶嘈杂异常，林云儿已暗无声息地混进了人丛。她原本穿着寻常市井闲人的衣服，双刀掖在衣衫下摆里，又用斗笠压住额头，夜色下并不显眼。往返走了几个来回，林云儿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双眼已盯子般瞄住一个提扁担的汉子。

        赶早出城的多半是结伴而行的车队，其于摆摊的贩子都用独轮车推载着货物，也有孤身一人做脚力的却也带着趁手工具，唯独这汉子只提着条空扁担戳在地上，虽打扮的像个苦力，却忘了做苦力还要带上能扎绑货物的麻绳才能出工，更兼此人太阳穴饱满，气息稳重，双目囧囧不住东张西望，哪里是寻常的独行力工，那条提在手中的扁担里应该藏着一条花枪。

        林云儿谨慎地又踱了几遍，确信再无可疑之人，这才以车马路人为掩体一寸一寸的接近自己的猎物，短短几丈远的距离她却走了一柱香之久，终于未被察觉的站到了距对手五步远处，五步已足够。她缓缓蜷起左手五指，指尖早捏好了一枚黑色弹丸，食中二指轻谈，那弹丸暗无声息地射向左侧一辆马车的车辕，随触既炸，“啪”的一声，发出震耳的爆响，在静夜中听来十分突兀，连驾辕的马也险些惊了，那赶车的使出吃奶地劲绊住马头才算没出乱子。

        所有人都被吓的一跳，那血杀团的探子也不禁巡声观望，就在电光石火间林云儿已抢步而出，撮指如喙出其不意地拿住那人背心要穴，那人大惊失色，刚要痛呼出声哑穴也被点中，浑身便软了下去。林云儿顺势一扶，故作亲密的将其抱住，粗哑着嗓子道:大哥，这么早就出城啊，嫂夫人没来送送？言语间出手如电，又将其双腿环跳穴制住。那人下身立刻僵硬，浑身纹丝不动，酸麻不堪，只有双眼尚能转动，眼神中满是惊恐之色。

        众路人皆被那声炸响吸引，自不会再意一旁叙旧的两人，只顾啧啧称奇，稍后便有人骂嚷道:是那个缺德的乱扔炮仗？一呼百应，众人都忍不住骂起来，但骚乱了一阵便又归于平静，连城楼的兵丁也为惊动。

        她已解开那人的哑穴，却又用中指按喉结令其不能出声，轻声在他耳边道:你的伙计们呢？那人又惊又怒，眼珠乱转似是在想托词，却猛觉后腰命门穴发紧，被林云儿单手按住了，只需内力劲吐，他必定错骨分筋命悬一线，只好苦声道:这次我们进城的七人，分别乔装埋伏在水陆各处出城关卡。

        那人以为对方会杀自己灭口，只吓得浑身栗颤，不住地哀求道:我不过是个拿钱卖命的喽啰，你杀了我还有旁人补上来，还请手下留情，若有所问，我必定如实相告……林云儿眉头一皱，问道:此番血杀团共计出动多少人马？为何而来？

        那人脸色一凛，惊道:你怎知我是血杀团的？林云儿冷道:是我在问你！那人连忙说:这趟我们领的任务是活捉江浙总督刘明之子，算上我一共五十人，只是在青云镇被伤了八人，昨晚在洗尘楼又有三人负伤，不过与我们一起动身的还有做监军的东瀛浪人，至于有几人我就不清楚了。

        这话听似不假，但即便是假的，林云儿也只能当真。她凝眸想了想，忽然悄悄伸指丛靴底抠下一撮湿泥，迅速撮成一个泥丸，猛的一端那人下巴迫其张开嘴，硬将泥丸塞进去，再用拇指在他喉结上下一抹，那枚泥丸便落了肚。她故作阴森的道:你中了我的子午催命丸，服后见子不见午，见午不见子，毒性摧心必定呕血数升而死，若没有我的独门解药，你只能活六个时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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