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窘困小艺人 (1 / 2)
        已经深夜两点，这是最后一首曲子，照例由徐吟春一个人完成双排键的演奏，萨克斯手和歌手都已经去后台换衣服了。散场曲随便徐吟春演奏什么都可以，只要是钢琴曲就好，清新的、浪漫的、优美的，只是不能太伤感，这是徐吟春为自己定的规矩，以免失恋心伤的人走出酒吧独自面对孤寂的长夜时，会更多一份绝望。

        弹奏完最后一个音符，蒙好琴，照倒去吧台领一瓶啤酒，一口气灌下半瓶，立即眼睛就有些昏花了。徐吟春是不善饮酒的，只一瓶两百多毫升啤酒，也仅能喝掉一半而已。放下半瓶酒，吧台后面的老板告诉他，钱已经打到他卡上了。其实不用他提醒，徐吟春的手机早已经提示给他。本月薪水不好也不坏，一万四千多。

        狭小的后台满是污渍、臭气和烟味，令人不想久留。老板已经三令五申不许在更衣室里吸烟，可是有人就是不听。徐吟春从更衣箱里拿出自己的包，转身离开了酒吧。

        阑珊的夜，绚烂的灯，可是因为街上已经看不到行人，这种五彩的繁华反而更显出格外的落寞与凄凉来。他长长伸了个懒腰，附在江边护栏上，呆呆望着江对面水中晃动的街灯倒影，默默点了支烟狠狠吸了一口。宵夜吃点什么呢？他犹豫着，索性沿街走下去，看看有什么能勾起自己的食欲。一台atm机提醒了他，是该取些现金放在手里了，明天老章要过来，手里这点玩金是不够的。

        取了几千块，瞧了瞧卡里的余额，索性又将其他卡全部都从皮夹里抽出来，一张一张插进去。距离上次将全部卡内余额统计一遍，也许刚刚才过去一个月，他又忘记自己有多少钱了。也许他根本就不想记住。他数学一向不好，费了好大劲才算清楚，他的总资产是十七万三千四百元。

        收好所有卡，他指着冰冷的机器说：“你嫌我穷对吗？但你比我更穷，因为你的钱都是别人的，而我的钱，是我自己赚来的！”

        远处有人走过来，吓了他一跳，忙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侧头走过。他忽然发现，自己竟然又在自言自语，这种行为近来已经发生了好多次。他有些警觉。我孤独吗？他自问，那些喧闹那些繁华那些朋友都到哪里去了？都随青春小鸟一起飞走了吗？

        明天老章要来，徐吟春准备和他好好聊聊，聊聊过去，聊聊未来，聊聊他们的大学时代。他还想请老章到酒吧听听他的音乐。

        第二天徐吟春去接机。他与老章已经近十年不见，他觉得老章真的没什么变化，倒是似乎比从前要帅了一些。

        站在出口处等了好久的徐吟春有些激动，他准备着和老同学见面来个深深的拥抱，可老章看到他时只是淡淡一笑，挥了一下手，就像大学时的某个午后的正常见面。徐吟春的热情一下子就冷却了。

        老章骂了句娘，说飞机总是晚点。徐吟春帮他拉过登机箱，故作随意地说：“你们单位就你自己来的吗？”老章说：“对的，就我自己，秘书家里出了点事情，我就叫她回家处理了，也不是什么重要会议。

        坐进出租车里，老章渐渐来了情绪，嘴巴本来就大，笑起来还要故意用力向两边扯。

        “我这一年多一直在长沙了，陈赫单位离我不远。这小子听说我要来你这里，都快疯了，非要请假和我一起来。”

        徐吟春跟着笑，问道：“陈赫怎么样了？变化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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