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屠城往事
        《芊花本地记》中有载，神爷曾命人屠一城，是他这一长生之世做过的最痛心疾首的事，是千百年来他身上抹不掉的罪恶。

        许是崇拜神爷的原因，《芊花本地记》中并没有过多的叙述，只简简单单几句话就将这事叙述完了。我也万万没想到，这个书中称作“仁圣”的人，被小绿、风晴他们视为神明的人，被神女爱的死去活来的人，竟然还有如此不堪和罪恶的一段往事。

        没错，这个城池，就是“婉城”。

        书中记载，神爷起义之后的第三年，柳成君路过婉城，遭婉城郡守绑架，郡守勒索神爷，不成，缚柳成君于市井，鞭笞游行。夜，神爷派人将其救出，柳成君言郡守辱她，长街之人人人可见。神爷愤恨不已，见多伤痕，又误认失身，乃令大将“丰将云山”星夜攻城，及城破，原只欲屠郡守满门，柳成君哭诉，不杀满城，无颜见天下。又有谋士进言曰：“屠万城为罪恶，屠一城为示警，及以后攻诸城，言‘抗者屠’，上至守将，下至百姓，则无有不信者，于是天下安敢抗将军。况辱夫人，此奇耻大辱，大丈夫怎可忍，当屠满城以告天下。”

        神爷思之，绝不能让人像伤害司马晔般伤害柳成君，该给天下一个警示，况且这天下苍生匆匆不过如蝼蚁，毁灭一些蝼蚁保护一份真爱有什么不对，反正他们终将死去，而爱能永恒，死亡不过是一早一晚的时间关系罢了，而新的生命终将再次覆盖那片大地，如是他努力说服了自己。于是命蔡一牛携旨往，督丰将云山屠全城，后闻柳成君受鞭之时，有婉城百姓鸣不平，大悔，晚矣，十万民众，一日屠尽。

        据说那郡守当年的条件是“予之三城，五十年不攻”，柳成君受鞭挞以后，以为自己在神爷心中“不值三城”，自此略有小隙。其实神爷哪有不愿？只是诸将阻拦，言以讨价还价行缓兵之计，暗可救之，不成献城即可，当时神爷如日中天，谁也没想到那郡守真敢胡作非为。而那蔡一牛，是神爷的死忠粉，让他杀谁他杀谁，眼睛都不会眨一下，为了神爷他可以与天下为敌，上刀山下火海，他才不会动脑筋去质疑神爷，劝求止杀令，只会认真的执行，可惜的是，神爷出事以后，他拿刀闯宫去质问柳成君，被半路乱箭射死。而大将“丰将云山”，外号“慢虎”，好静，不出则矣，一出伤人，当时他离婉城最近，因此神爷才派他攻城，他本也十分善良，屠城这种事情他以前想都不敢想，本也不会做的，按理说他会为一城百姓据理力争，不料他有个小秘密，那就是暗恋“柳成君”，听闻柳成君受伤，也是一时失了理智，气愤之下才不假思索的下达了屠城令，风都出事之日，他被皇后柳成君交与了婉城军将，是唯一一个被正大光明处决的神爷旧将。

        ……

        此是旧事，话说司马衡听闻一万婉城军马攻神爷，忙率手下兵将去救。

        这一万婉城兵马昨夜未动，司马衡难道不知，不设防吗？

        当然不可能。

        只是昨夜战事正酣之时，司马衡与神爷收到一封婉城军主将来信，其中言道：“司马衡攻杀百里宠贼军，婉城军马祝马到成功，请将军专心杀敌，婉城军马不会帮你，也不会帮他，更不会趁机攻打陛下，还要加以保护。今夜之后，愿与将军及陛下明日正大光明，决一死战，生死由天……”

        司马衡与神爷商议，曰；“五岔路已探明，明日派人假扮陛下从冥魂径走，我于半路设伏击敌，同时陛下从屠魂径先走，若伏击成，则日后安矣，我等再追陛下，不成，则陛下亦早脱此险地，亦已安全，叛军折返，追不知何路，亦必无功，如此我等死无所憾！”

        神爷怎会愿意，曰道：“婉城军马正大光明，我本已负其民众，今怎可再负其军？我死而死已，心无所恋，能换汝与婉城军之周全，此大善矣！我死之后，两方须罢兵，不可徒添伤亡，此我之遗命……”

        司马衡道：“陛下为一城而不顾天下乎？一城之罪是小，天下福祉为大。不可废大而趋小，本末而倒置……”

        神爷道：“我死之后，自有安天下之士出，君亦可也。我于人世，不过蝼蚁；于岁月四时，不过蜉蝣。安敢比肩众生福祉？且我风都已败，亡局已定，不过孤寡之徒，难有功再，君莫再劝言……”

        司马衡道：“起义之时，人不过二十，饿殍遍野，尚可取一城而立，如今不过一役之败，胜败乃兵家常事，陛下何以泄气？况我南方尚有兵甲百万，良将千名，今走之，必可起……”

        神爷道：“皆非吾所爱也，拥之何用？当是时，吾如年少，热血翻涌，豪气冲天，全凭一腔气血，创业轻狂，身无一物敢搅翻人间，纵有千军万马亦是不惧，纵有千险万难也要上前。今不可同日而语，如今，皇后叛之，我心已死，犹入暮年，纵有千军万马，无限资源，良才傍身，奈何心气已暮，犹如耄耋之老，不愿动辄一步。此破衣褴褛之少年与华服配金之期颐之区别，汝知之乎？速去。我今为‘婉城’赎罪耳！”

        ……

        夜间磨了半日嘴皮，神爷依旧不改初衷，司马衡无奈，只得命左右将神爷看牢了，那左右都是对神爷忠心耿耿之徒，情愿替神爷去死，哪里会眼睁睁的看着神爷去送命？于是不管神爷怒火，将其私禁帐中。

        ……

        刚才不知何故，没有看住，神爷竟偷偷跑了出去，径往婉城军处。然被手下及时发现，想要默默抬回去，不料神爷大声挣扎，他们也不敢太过无礼，因此拖延了些时辰，终于被婉城军发现。婉城军以为神爷要跑，赶忙集结队伍集体追赶。

        这时突有一人，穿着神爷衣服，领着几个士兵将神爷强行绑了，再看她时，英姿飒爽，眉目如画，竟是个俏娇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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