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白极山顶 上 (1 / 4)
        北方寒雾笼罩的荒山，山势陡峻，四望看见的全是断崖深谷，山谷里只能看见寒烟弥漫，林木苍苍，山上乱石嶙峋，举头看荒林高树参天，地下枯草瑟瑟，山石上的棱角足可以割伤人的手脚。

        就在乱石林莽之间，有个破落的小院，石头树枝断断续续围起来，没有门，只有一个像样的入口，如果不想绕道，随便哪个方向都可以进来，院子里面两间破旧的木屋，其中一间稍微像点样，另一间则连门窗也没有，一眼看进去，就是个破烂的空柴房；院子里有个快塌的茅亭，顶上所剩无几的茅草腐朽松垂，支持亭子的木柱早已老朽，亭子里面有大小几块山石，凑成半幅石桌石凳。勉强可以当作桌凳的那几块石头，积着灰土，被山上的寒气侵浸的彻骨冰寒，在荒山破院里显得凄凉萧索。院子里荒草杂生，几无落脚之处。简直就是荒山老林里宿鬼藏妖的地方。但尽管如此，和院子墙外深密的丛莽、及腰的大石还有多年的古木老林比起来，这里还稍微不那么吓人。

        天色将晚，枯叶落尽的树冠之外，那一点天空的灰色影子也已渐渐消逝，寒烟和暮色从上而下，由远及近，从天上降落下来，从四面的断崖山谷间升了上来，笼罩住了那些枯树林莽，和嶙峋峥嵘的山石，给一切投上更冷更荒远更森然可怖的颜色。

        夜里的寒气也渐渐袭来，从一切可以渗入的地方渗透进来，渗透到原本就冰冷彻骨的石头里，原本就萧萧瑟瑟的枯草中，渗透进那个没门没窗的破柴房里。而山里的各种声音，也开始在夜里响起，呜呜嗷嗷，咕咕唧啾，更让寒冷的深山夜晚变得不安定起来。

        那唯一一间有门有窗的屋子，门窗紧闭，里面一盏油灯摇曳不定，忽明忽暗，最后终于熄灭了。没有帐子的床上，两床被子里蒙着一个人，可以感觉到这个人使劲地拽紧棉被，把自己包裹在里面，而且还抖个不停。

        忽然这人掀开棉被从里面跳了出来，气喘吁吁跌跌撞撞地跑向门边，拉开门便跑了出去，跑到当院，双手环抱着双臂，带着哭腔大声喊道：“有人吗？有人在这里吗？快来人啊！这是什么声音呀？”喊着喊着便无助地哭起来，边哭边说：“快送我回家，我不要呆在这里。”

        纤弱的女子，在荒野的深山废院中，似乎只剩下凄惶惨死的结局。乔江蓠单薄衣衫，站在山风刺骨的荒草中，连冻带吓，牙齿连连打战，四周夜色中山雾寒烟浓重，山林怪石隐在夜雾中墨墨苍苍，深窅怪异，仿佛隐在黑暗中窥视的鬼魅，乔江蓠吓得浑身发软，四周没有一个人，从夜雾深处传来的怪叫声在山谷里回荡缭绕，此起彼伏，好像诅咒，好像哭诉。

        这是什么地方呀？自己怎么会在这里呢？这里一个人也没有，一点人迹也没有，连一点灯火也没有……

        绝望和恐惧彻底侵占了乔江蓠的身心，乔江蓠忍不住地哆嗦呻吟，连哭也忘记了。在荒院里走了几步，四下看了一眼，实际上她连一步也没迈出去，只不过怯生生地转了两下僵硬的眼珠，惊恐地看了一下院子，事实上根本什么也没看清楚。

        停了一刻，乔江蓠忍不住又呜呜地哭起来，害怕、恐惧、无助甚至绝望，一边哭一边喃喃自语：“这是什么地方呀，我想回家。”只顾哭泣，完全没有意识到身后几步开外已经多出一个黑影，那人立在那里，没有一点声息。

        “你在哭什么？”黑衣人轻轻问道，声音很轻，语气冷淡，似乎不想说话一般，又带着一丝不解和责备。

        乔江蓠听见背后有人说话，立刻转身跑了过去，一把抓住乌铭的胳膊，哭着喊道：“好可怕呀！这里。这是什么声音？这是哪里呀？我想回家，求求你快送我回家吧！”乔江蓠摇着乌铭的胳膊央求道：“求求你了，这里好可怕，我想回家！”

        乌铭用淡漠疏远的目光看着乔江蓠，不动声色地说道：“回去睡觉。”声音极轻，甚至几乎听不见声音，但语气里却有着不容抗拒的命令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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