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回南郑 (1 / 3)
        二月的南国，风中寒意和暖意交杂，寒冬虽未褪尽，春意也已经明显地拂面而来；然而在北国，一切还在寒冬的笼罩下，天也还常常阴云满布，甚至干雪飘飞，凛冽的西风照样撕扯着天地，像亿万把钢刀，从大地上一阵一阵齐齐地划过。枞阳皇宫静武斋里，门窗紧闭，从早上就开始刮个不停的大风，已近中午，并不见丝毫减弱。院子的门连同屋子的门一齐，时不时发出哐哐的声音，糊窗户的纸也被风扇得哗啦哗啦作响。静武斋内，一年四季不生火，冷茶冷水，摆在桌上，江百里的刀也横放在圆桌上，另外一张桌子上，殳莫正在调配药剂，一个小小的火盆摆在桌上，上面架着一个黑陶小罐，浓浓的药味从陶罐里溢出，充满整个屋子。

        “怎么想都比不上直接锯掉来得划算。”江百里眉头皱着发问：“嗯，到底是怎么想的？还特意让你给他弄药。”江百里用手托着脑袋，望着殳莫。

        “这是陛下的意思。”

        “我知道的哇！”江百里笑着说，“那条胳膊确定保不住了吧？”江百里曲折的语调，让他的话总是显得那么不真诚，连同他的人，也总是给人一种不实在的感觉，人很难从他的话语中，把握住这个人的内心，因为他说话，总像是在逗弄着什么，给人一种什么都不打算认真对待的感觉。

        “确定保不住，就直接砍掉。这样又费人力又费物力。啊呀！真是想不通啊！”江百里虽如此说，但那话的意思听起来仿佛是：“这种事何必想呢？蛮有意思，我还真想看看它会发展到何种地步！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

        殳莫并不搭理他。

        江百里便继续怪声怪气地说：“即使用药，那条胳膊也只会一天天坏下去，终有一天彻底坏死，何必要让他疼那么久呢？”接着疑惑不解的表情瞬间变作一脸笑容，摇着头笑着说：“想不通哇想不通！”说着，一脸笑容又立刻变作恍然大悟般，道：“难道说，疼痛和耻辱，会激发人更大的潜能？”接着又变作一脸钦佩说道：“可怕可怕！陛下果真是可怕的人物呐！”江百里百变的表情如果出现在一个少年或孩子脸上，或许会显得比较自然，但是一个老江湖，一个闻名天下的绝世杀手，如此这般一会阴一会阳，只会叫人觉得这人面具之下那个真实自我太过深不可测，太令人毛骨悚然。

        江百里接着说道：“不过怎么想，那条累赘胳膊还有那无时不在的疼痛感，给他造成的损失都要大于耻辱激发出来的潜能吧？哎呀，有时候我实在不忍心看下去，真想发善心帮他一刀砍掉，”接着江百里忍不住似的，边笑边说：“我就怕惹怒了陛下，叫他把我的胳膊也砍掉一只就完了。”

        殳莫手不停，眼睛盯着桌上的东西，面无表情，道：“我们都只是听命行事的人，也是听命而活的人，陛下让我们怎样做，我们便怎样做，你那担心和善心，都多余得厉害。”

        江百里悠然地给自己辩解：“或许这么说也不错，可是呀，”江百里又笑起来，“有时候就是忍不住会想吧？”

        “想也是多余的东西。”

        江百里语气一变，挺认真地反驳道：“哎！谁说的？我每一次挥刀杀人，可都是抱着慈悲心肠下手的呀，”说着便又颇得意地笑了，“若不是抱着怜悯众生的好心肠，我下手那会那么绝，那么快呢？你说是不是？反正他们活着也是受罪吧？叫他们毫无感觉不明所以地瞬间死去，我总觉得自己做了件好事呀！”江百里笑着说道，接着便又颇愁苦地说道：“看到乌铭那个孩子活受罪，我有时候真的都快要忍不住去杀他了。”

        这是，外面响起一阵急促而轻捷的脚步声，紧接着窗下一个声音说道：“大人，在八道坊发现行踪，潜伏在附近的兄弟恐怕对付不了，请大人过去支援。”

        殳莫对江百里道：“你普渡众生的机会又来了，去吧。”

        江百里愁苦地抱怨道：“哎呀，真是多呀！没完没了的！况且今天这么冷。”当他说“今天这么冷”的时候，语气已经变成一种贪财鬼获得天降横财时才会有的窃喜了，甚至是一种压抑着的狂喜。

        八道坊内，干脆利落的几道血光，在早春二月阴霾的天空下，在北方朔风的呼号声中，谁也没有受到惊扰。

        “弄到城外埋了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更多完整内容阅读登陆

《墨缘文学网，https://wap.mywenxue.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