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定风波 (2 / 3)
        那汉子捂了右眼，勃然大怒，发一声喊，一脚把韩石踹的滚到一边，连初七也带着摔倒了。我急忙抢身护住，叫道：“且慢，且慢！三爷，有话好说！”

        许老三又是哈哈一笑，道：“兄弟们上罢，先给他点教训，我与你可有什么好说的？嗯，外地佬说话我也听不大懂！”他一声令下，周围的汉子登时一拥而上。

        耳听得韩石怒声大吼，初七绷着小脸躲闪，我心中恨急，见那黄脸汉子一手捉住韩石，另一只巴掌高高地举了起来，当即顾不得多想，捡起身边小凳，狠狠砸下。

        这一下砸了个正着，我手中一震，那黄脸汉子放开韩石，双手抱头，跌跌撞撞，走了两步，仰天摔倒。便在此时，初七褡裢已给夺走，那人一喜，将褡裢丢给许老三，叫道：“外地佬倒也有几分油水，这可够咱们兄弟吃上两顿了！”

        身上一痛，背上，腹部，腰臀连中几下，又见韩石与初七也给人踹倒。当下顾不得还手，扑将上去，护了他们二人，直觉拳脚好似雨点般泼撒下来，耳中只听到初七连声惊叫：“哥哥，哥哥……”过了良久，听得有一个威严冰冷的声音喝道：“住手，你们这帮泼皮，想要在光天化日之下杀人吗？”头晕目眩中听得脚步声跑动，过了片刻，定目细看。初七还好，韩石脸上青紫了一大块，背上也印着两个大足印。许老三一行人早已不知所踪。

        一个褐色公服、革带、纳履的衙差站我面前，身后跟着两名同伴。他叹了一口气，说道：“外乡人罢？这帮泼皮定然是瞧着你们好欺负，给抢去多少银两？”

        “也不多。”鼻间又痛又痒，我一抹，手上一片鲜红的血迹。

        韩石怒道：“方才他们都在，你们既是公差，为何不捉了他们？”

        那名衙差嘿然一笑，道：“他们人多势众，呼啸而来，呼啸而去。我三人又能捉上几个？徜若是捉不尽，苦的还是你们！不过他们极有眼色，本地的熟人他们是不敢动的。”

        韩石又叫道：“外乡人便该死吗？”

        衙差身后的两名同伴似笑非笑，盯着韩石不发一言。我心中有些明了，道：“莫说了，多谢衙差大哥，若不然，我们三兄妹今儿个怕是要客死异乡了！日后徜有机会，定然报答！”

        那衙差笑道：“兄弟是个明白人儿！那就不多说了，你们明日里再来摆摊，若是那帮泼皮再来罗唣，尽可报王班头的名号，他们不敢惹的。”他略一沉吟，又道：“王班头事务繁忙，自然是不大管这些事的，不过兄弟备些薄礼，又是诚信营生，他老人家自然要维护治安的。”

        我点点头，应道：“明白，明白！”宁朝的衙役分为四班，即皂、捕、快、壮班。比如一个县衙，一般是门子两人，皂隶十六人，马夫十二人，禁卒八人，轿夫与伞扇夫七人，灯夫六人，库卒四人，仓夫四人，民壮五十到一百人。但实际上的衙役数量，都大大超过了编制。一般来说，一名正式衙役，手下往往有三四名“白役”。正式衙差的年薪，也不过是十二两银子左右，相当于每天“两文钱”。

        这么一点小钱自然养不活一家人，衙役其实根本不靠薪水生活，他们的主要收入来自陋规。多数衙役的规费，属于书吏和衙役分享。只要派差，就能得到规费或贿赂，比如一桩杀人案，从勘查现场到审结案件，各种规费可达数万钱。一般州县也认为，衙役办差向当事人收取的车费驴费鞋袜费和饭费茶水钱都属于“正常收费”，只是不准借机勒索敲诈。捕役由于发案不规律，没有案件时就没有额外收入，所以主要从娼妓户和宰牲户收取陋规。像眼前这样，很明显是许老三那帮地痞无赖的靠山。否则，百花园离官衙这般近，他们万万不敢动手的。这样以来，小地方的捕役，缺乏规费来源而生活像乞丐，但大城市的捕役，则规费花样繁多而十分滋润。有的衙役，这种陋规收入一年甚至有数千上万两银子的进项。

        衙差这样一说，我就明白了。刚开始交过的税，是交给国家的。现下也要交税，要不然就甭想做生意。官府，总是最大的**。

        那衙差拍拍我的肩膀，笑道：“兄弟若是心有不平，自可去官衙告状，定能将这帮泼皮捉来打上一顿板子，只是如此一来，兄弟怕就不好在姑安居住了，这些人最善扰民，你弟弟妹妹尚还年幼，兄弟忍耐一些也就是了。再说，世情如此，难道要日日告状吗？”这几句话则是威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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